穀梁瞻見他說話都不連貫,連忙就道:「司尉先歇歇氣兒。可是疼得緊麼?父王,快給司尉吃顆止痛的藥丸。」
穀梁初仍舊蹙著濃眉,淡聲說道:「哪裡來的藥丸?大夫說得看看情形再行斟酌。」
「有的。」穀梁瞻道:「我小時候吃錯了東西,疼得滿地打滾,皇祖母不就給我吃了一顆藥?吃了就好了。想是那藥珍稀,父王沒有儲備,瞻兒這就乘車回城,向祖母討。」
「世子不能……」弓捷遠使勁兒控制著自己不擰眉毛不皺臉,但卻控制不住面上肌肉跳動,「急著……回程……晚了……路遠,不安全……再說治肚子的……就是還有也不一定管我這個……又不要命,疼過勁兒了也就好了……」
穀梁瞻見他說話艱難,連忙勸道:「司尉這般辛苦,只歇著吧!」說完把眼看看穀梁初,「要不父王派人去宮裡問問?萬一行呢?這麼疼著怎受得了。」
穀梁初沉臉看著弓捷遠,心裡卻在不住思索:一則馮皇后不一定還有藥丸,便有也不一定可以用於外傷,二來弓挽的事最好少驚動人,否則弊大於利。
穀梁瞻只不見他吭聲,忍不住就催促,「父王?」
穀梁初這才對孩子說,「孤想辦法。你也累了,且去歇息。他這般難熬,清淨一些或者更好。」
穀梁瞻聽了順從走了,出門前還不甚放心地回頭看看弓捷遠。
弓捷遠勉強咧了咧嘴,自己也不知道笑容有多難看。
皮傷已被莊醫處理過了,此時不能動彈也沒需要伺候之處,穀梁初便對梁健說道:「吩咐多添柴炭,屋子燒得暖些,一會兒綁了東西不便穿衣,大概也得這樣晾著。」
梁健應聲去了。
穀梁初又瞅一下谷矯,「你帶他倆出去用飯,吃飽喝足了來等在外面,有事便喚你們。」
谷矯點頭應了,弓石弓秩卻不想走,還是弓捷遠說了一句:「去吧!都擠在這裡我倒覺得氣悶。」
弓石弓秩這才隨著谷矯走了。
屋內安靜下來,穀梁初仍舊攢著眉頭看弓捷遠,半晌兒方才嘆息地道:「一共來了這麼幾天,受寒、吐血,這回又砸壞了骨頭。弓挽,你若安心不想活命,何不乾脆一些?定要如此折騰受罪?」
弓捷遠疼得心裡煩躁,聽了這話立刻冷笑,「便請王爺賞我一個痛快?」
穀梁初不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弓捷遠雖未與他對視,卻也感受得到兩束目光咄咄灼灼,漸漸沉不住氣,也嘆息道,「我想這樣不成?」
穀梁初眼見他額上臉上的汗匯聚一處緩緩地淌,拿了旁邊巾帕過去給他擦拭,而後低聲問道,「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他問的是茶水食物。
弓捷遠扭頭瞅了瞅他,勉強笑道,「我想要你劈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