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位不同派别的掌门人赶到这里,悉数列举了西老的罪行,向西老的师兄,也就是现任掌门兴师问罪。为了不触犯众怒,现任掌门和他派掌门的意见达到高度一致。就这样,离奇的事情生了,在兴师问罪半个月之后,西老就像人间蒸一样,彻底失去了音讯。其去向不明,生死也不明。乡民们最后一次见到西老是在一个赶集的上午,看见西老在河边洗桑叶,赶集回来后就再没见到西老的身影。于是后来有传言说,几位掌门人联手对西老动用了破水之法,以此清理门户。但究竟是如何使用的,西老如何中招死去,没有人看见过。不论结果如何,西老因一己私利而触犯门规,将不传之技泄露;几位掌门为保全颜面违反门规,动用破水之法。都成为了安魂史上一个不可抹去的污点。
张叔曾说,安魂这一派表面上装饰的是与世无争、除恶驱邪的样子,其实这都是幌子。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算盘,特别是在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大背景下,有哪个人能独守一门绝技却安分守己?西老只是安魂这一派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在安魂从初创到成熟的几百年时间里,无数人为了钱财同门相残的有,借刀杀人的有,监守自盗的也有。在安魂内部都已司空见惯,只因为其形式隐蔽,为人低调善于伪装,其下场不见得会有多坏。唯独西老遭到几大门派联合绞杀,不过是因为其所作所为太过张扬,让同门人脸上蒙尘,不得不动手制止而已。
起阴之术如果按照所实施的规模和功效大小来分的话,又能分为四种,从小到大依次是黄门、玄宫、地行和天砌。黄门为入门级,一般修习安魂之术两至三年就能有所成就,但是能调和阴气的区域面积有限,一般在一个足球场的大小以内,所用阴信不过七个;修习玄宫则一般要五至七年,能掌握一个小区左右的范围,所用阴信在九个以内;在安魂这个领域,能够学会黄门和玄宫就表明学有所成,成为一个合格的安魂人了。至于修行地行和天砌就不仅仅是看修习有多长那么简单,因为随着技艺的高深,所要控制的区域面积越广,而所需要的阴信反而没有变化,这其中就考验布局者对安魂这门技艺的领悟力,还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二者缺一不可。如果修习地行成功,能用仅仅九个阴信就能使方圆十里内阴气集聚而不散,面积过三个南湖。而天砌作为起阴之术里最高层级的技艺,能管控的地域是多少,张叔说他也孤陋寡闻,甚至就连他的师父张宝财也无法明晰,从古到今也并没有人能学到这一程度,安魂有一派传到第七代的掌门人,活了九十二岁,从五岁起开始学习安魂技艺,号称那一代最具天赋之人,临终那年也无法参透地行之术,至于天砌,至死连门也没有摸到。只是听说学会天砌之术的人能够轻松管控过方圆二十五里的区域,所用的阴信也只有区区九个。《南邪全略》对起阴之术也有一段简述,说是道行高深达到天砌之人,号称“能以万物为信,随手取之而沿用不绝。既成大局,世人皆不能破。如强破之,必自损道行,反受其害。其势生生不息,其信隐晦难寻。”简单来说,就是天砌的阴信可以隐藏在万物之中,能在不改变花草树木、岩石尘土原貌的前提下,直接将他们征集作为阴信,这些阴信和其他草木混为一体,并无二致,所以几乎无法被现。即使有人阴差阳错找到全部的阴信,或者把这一带掘地三尺,销毁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拔除了所有的阴信,这一区域的布局仍然不受影响,这就是所谓的“死局”。在我们看来,能够施展天砌的人,简直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我们曾问张叔,他的起阴之术学到了哪种程度,他也直言惭愧,只学到了玄宫这一层,至于地行,余生如果无法参悟,他也不再强求。
我们拔除了方传华在费西米村布置的九个阴信,已经能够确定把这个地方的局给破了。起阴之术不管哪个层级,所用的阴信也不会过九个。欣喜之余,我们也现了一个坏消息: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方传华的起阴技艺已经跨过了黄门这一级,起码在玄宫这一级以上。至于是否达到了地行或者天砌,我和邹聪都直呼不可能,毕竟张叔也说过,方传华的本事也并没有达到能够惊艳他的程度,只不过比起他人来,更显得阴险狡诈一些而已。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学会玄宫尚可理解,要说他学会地行,那断无可能。
现如今也不知道方传华的玄宫和张叔的玄宫到底孰高孰低,身为张叔同一阵营,我们自然是希望张叔的道行更加高深一些。只是从张叔曾经对往事的回忆来看,他的资质平平,平常的就连他师父张宝财都一度认为他不是学安魂的料。反倒是朱全有,他在二十来岁就能把师父的能耐学去十之七八,还能不在师父的指点下,独自领会破水之法,可以说资质甚高。张叔认为,如果朱全有这几十年一直勤学不辍的话,其起阴之术很有希望突破玄宫达到地行的程度。
费西米村的任务已经完成,除去赶路的时间,我们在那找阴信其实只花了四十分钟。如果学校和医院都能如它那般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能在凌晨三点就提前回去。
邹聪骑着车,载着我风驰电掣,到了西门,从栏杆破损留下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学校说是说封校,但这项规定执行起来并没有完全见效,仍然有些学生留宿在校,甚至在校外做起了兼职,晚上仍然在宿舍住。所以我们还是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人在校园内穿梭。
我和邹聪名声在外,为了不和学校里的人撞见,生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我们决定先去医院,等过了熄灯时分,人都休息了之后再返回到学校来。
医院这一趟行程比我们想象地要难上许多,地图上显示这一区域以医院为边缘,像蛇形一样,穿过东门山坡的大部分区域,再到城隍庙,面积大,十分费腿,而且除了医院周围,其他地方都是山地,道路崎岖,灌木又茂盛。在绕着医院的围墙走完一圈之后,邹聪现事情有些蹊跷,认为这片面积太大了,光是医院就有将一个小区那么大,加上山坡上的面积,这已经完全过了玄宫所能掌握的领域。
“按照你的猜测,难道说,方传华在这里布下的,是地行之术?”我被自己的话也吓了一跳。
根据我们所见的情景,从面积来看,确实不像玄宫的范围。可如果真的是地行的话,那就说明张叔对于方传华的判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这种失误对于我们而言,可能是致命的。如果方传华真的天赋异禀,其起阴之术达到了地行,那么张叔之前为对付方传华所制定的政策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并且一旦被方传华反制,张叔能不能支撑得住,也是一个未知数。另外,这块区域从地图上看很明显就比费西米村要大上一大圈,就连我和邹聪两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而张叔却并没有指出,是一时大意还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