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的意思嗎?」汝陽輕聲問他。
展岳蹙眉,卻也點了頭:「明白。」
汝陽見他態度誠懇,終於慢吞吞鬆了口氣。她說:「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再過幾日,你們也該回宮了。在宮裡需恪守禮儀。」
展岳頷:「是,我知道。」
他望了汝陽長公主一眼,緩緩說:「勞累舅母為我的事操心了。」
汝陽笑道:「有能勞累的地方便是好的,舅母最怕的,是根本無處為你操心。」
知道展岳心悅嘉善後,汝陽長公主雖有過擔心不安,同時卻也覺得有些踏實。
至少,他心裡還願再裝下一個人。
既如此,她也願意為他,在帝王面前去開這個口。
作為章和帝的庶姐,汝陽長公主即便多年來都住在觀里,但憑著血親的緣分,她說話,總比旁的人說話要管用。
希望真能幫到這孩子吧。
汝陽想著。
她回了裡屋,本是想看看趙佑澤會不會半夜踢被子。走近了卻發現,趙佑澤正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他目光單純,小手還撓了撓下巴,似乎正在若有所思。
汝陽覺得有兒,笑道:「元康在苦惱什麼,是在等著姑母回來與你講故事嗎?」
聽到她講話,趙佑澤卻咧了咧嘴,搖頭說:「沒什麼,這就睡了。」
他從被窩裡冒出半張臉,嘴唇一開一合地:「姑姑也要早些休息,要夢到元康哦。」
汝陽莞爾,心裡所有陰霾剎那間一掃而空了,她笑道:「是,小機靈鬼。」
過得幾日,趙佑澤終於艱難地抄寫好了剩下的經文,他整理好了紙,帶著原經書一起,到了嘉善的院子裡去,向她交差。
「我都抄完了,阿姐。」趙佑澤將手上那一摞白紙給嘉善,他的字寫得很工整,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身有殘缺的孩子寫的。
嘉善翻了幾頁看以後,忍不住地伸手去幫趙佑澤將鼻尖上的汗拭去了,她溫柔道:「元康是好孩子。」
趙佑澤則自己爬上椅凳坐好,他挨著嘉善道:「阿姐,你聞。我昨晚用的是表哥給我的頭油,好聞嗎?」
趙佑澤這麼一提,嘉善這才察覺出他發上確實有股與之前不一般的味道。以為是小孩子圖鮮,嘉善心裡沒怎麼在意,只是道:「是和原先有些不同。」
她望向他:「元康很喜歡?」
趙佑澤抓抓臉:「還好。」
他停頓片刻,含笑說:「其實,我是幫表哥問的。」
嘉善不解,她看了趙佑澤一眼:「這話倒奇怪了。」
趙佑澤的睫毛又黑又長,他生得白,每當眨眼的時候,那被襯得極明顯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
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小大人似的開口道:「阿姐,我有件事和你說,你好好考慮一下。」
若是在以前聽到這話,嘉善多半會不以為意,可如今,她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趙佑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