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从那日之后,她便心存愧疚,稍一闭眼,那挂着成簇银片项链的草原女子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那双眼睛充满仇恨,她从未见过那么深的恨意。
勾月开始睡不好了。
是她下作,勾引旁人的夫君,这算是人事儿?
那夜之后,次日天未亮她就离开了。
她想,自己再也不能待在这么一个男人身边,他让人疯,渴求,任何曾经拥有他的人都让勾月嫉妒。
他没什么好,一朝落势,早已不如从前,只不过是个流浪的可怜汉。
可勾月没法子不想他,她跟在他身后,渐渐成为了他的影子。
在她自己都没有觉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谁叫她见证了他所有的凄惨。
那冬日冻得裂开的手背。
那夏日里一碗凉茶都买不起的窝囊。
她未曾见过他最功成名就的样子,却陪他走过他最落寞的岁月。
怜悯不是爱。
阿沁说过,怜悯不会让一个人爱另一个人。
可她确确实实是在某一日觉得,这个男子,真可怜啊。
他似乎很需要人陪他走一段路。
勾月开始说服自己。
死去的人不该再占据一席之位了。
然后她又开始做梦。
这一次,她终于用自己那张真正的脸去见文渊之。
文渊之看着她,似乎通过她的面孔在看另一个人。
勾月在梦中清楚那个叫塔兰的女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和她争她。
于是她牵起了文渊之的手,放在唇边为他哈气,这样一来,文渊之再也不会冷了。
他们牵着手往前走,梨花树在风中挥洒如雪的花瓣,文渊之对她说,“即刻白头,算是终生。”
她便没有去摘头上的花瓣,她想和他一生一世啊。
走着走着,不过三四步,文渊之的手边却出现另一个女子。
他牵着两个女子。
一个是她,一个是塔兰。
她认出了塔兰,虽然那女子活着的时候她并未见过她。
塔兰似乎也认识她。
她确实不爱笑,目光冷冷的。
她叫塔兰放手,塔兰指着文渊之的手,说,“是他不肯放手。”
勾月丧气了,但她不服输,她一直懒得去争取一些东西,师傅说过要是她争强好胜的心狠一些,早就练就不少好功夫了。
她定要勾住文渊之的手。
三人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入一条小路。
路越走越窄,路两边是万丈悬崖,眼见自己快掉下去,勾月还是不肯放手。
文渊之没有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