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曾經做錯事,唯一能平息柳相旬怒火的方式。
就算喻江也會發脾氣,同與在商戰廝殺多年的柳相旬一比,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透出的危險度,僅需幾秒時間高下立見。所以田恬不怕他冷臉,反而忌憚永遠保持嘴角弧度的柳相旬。
「相旬哥。」
田恬剛鼓起勇氣叫人,嘴唇卻按來根柔軟物件,原來是柳相旬不知何時尋只小泰迪玩偶,正好用爪子壓住田恬的唇。
「先前昭夕同我解釋,說你長大了,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與人際關係。起初我還不信,覺得小孩子能有多大本事亂來,結果今天看你身邊這東西。。。…」柳相旬頓住,田恬順著他視線看向在陽台抱衣服的喻江,對方正好直起身子,見房間兩人都望向他,微微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句話,柳相旬的聲音很輕,如果不仔細聽,聽不出來他將人同東西做對比。這種傲氣眼高於頂,相比之下喻江倒是有點接地氣的意思。田恬向來不喜,反抗次數寥寥無幾,他沉默的同男人對視,後者眼中的冰冷清晰,這才不可能僅靠撒嬌,就能矇混過關了。
田恬心裡無比清楚。
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在嘗過短暫自由滋味,才會無比恐懼再次被捉入牢籠的恐懼。
他再次扭頭,陽台的衣架空空蕩蕩,喻江已經懷抱衣物直起身子,手指落在門把,僅需輕輕一按,就會撞破在柳相旬面前如此狼狽不堪的自己。
田恬不喜,他咬緊後槽牙:「小、小爸爸。」
柳相旬眯起眼。
在他話音剛落的剎那,陽台門應聲而開,喻江自顧自將疊好的衣服放入櫥子,合上櫃門後平靜轉身。
「以後洗衣服記得幹了就收,有些都被曬得發焦,你們這片區域的市在哪?我幫你換一種洗衣液。」
喻江單手插兜,袖口保持上挽,露出的一截手腕骨節分明,偏頭望向滿眼淚花傻在原地的田恬,朝挑眉的柳相旬欠身。
見田恬不動,他又重複:「小恬?」
「誒?誒!來了來了。」
幸好這倒霉孩子反應過來,屁顛屁顛跟上,生怕人會撇下他,讓他跟柳相旬獨處般,悄咪咪拽住喻江襯衫後擺,扯得七零八落也不願意鬆開。
喻江雖面容不顯,從他瞬間柔和的眉眼來看,估計也很受用田恬的撒嬌。不過在出門前,他側目望向坐在床邊的柳相旬。
對方腳掌正微微踩踏虛空,手機底部一角牴住膝蓋,似乎察覺到喻江的注視,扭頭望來的瞬間,隔著鏡片都能感受到人眼中的冷冰。偏偏柳相旬還是笑著:「去吧,等回來再跟說。」
第28章
住宿區的小市比不上另一個校區的綜合商,洗衣液翻來覆去就那些牌子,喻江看了半響,到底是放棄給田恬用他都沒聽過的東西,望向從宿舍出來就一直緘默不語的男生。
對方正對著貨架出神,眼睛一眨一眨,長長睫毛忽閃忽閃,看起來就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讓人忍不住偷香。
喻江向來是行動派,等他直起來身子,田恬愣著緩神,啊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呆頭呆腦的眯眼看得人喜歡得緊。
他視線落在喻江探究面容,又怕跟人對視,低頭扣扣手指,露出個勉強的笑容,看得喻江蹙眉:「不舒服?」
「不……」田恬視線飄忽,他手指無意識摳住貨架邊緣,輕輕磨蹭商品標價簽,他當下心亂如麻,無比迫切地想知道喻江到底有沒有聽到他那句話。
他偷偷望過去,男生神態如常,連嘴角弧度都與先前無異,可田恬心裡就是不踏實。畢竟對於一位健康、健全的成年男性來說,朝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喊出這個稱呼,本事便是件不正常的事。
那個時候剛好趕上開門,即便有木門旋轉的吱呀聲,他還保不准喻江能捕捉到他對柳相旬的稱呼。
「喜歡這個?」
喻江靠來,視線落在田恬手指所在處,表情變得頗有考究:「這個號對你來說,太小了,小恬。」
田恬回神,看著自己點住的盒子邊緣,上面印著古銅色的肌肉猛男,甚至還有碩大的1oo%擋住敏感地。不遮還好說,蓋住反而有欲說還休的隱晦。
暫時不去管喻江怎麼知道他穿哪種尺碼的內衣,田恬深吸口氣。
「小喻。」
「這個布料……」
兩人同時開口,喻江嘴角含笑,他偏頭耳朵靠近田恬那側:「怎麼,你先說。」這一動作,男生身上獨有的清淡香氣鋪天蓋地壓來,田恬被香得忘詞。
喻江之前有這麼香嗎?田恬一邊心底狐疑,一邊搖頭讓他先說。
想著還坐在宿舍的那尊大佛,田恬點點頭,又瘋狂搖頭:「他是我法定意義上的監護人。」又道:「蓋了法定印章那種。」
他語氣充滿試探,目光始終停在喻江臉上,妄想從中找尋破綻,引得後者勾起嘴角,語氣依舊沾花帶露的溫柔。
「我知道,你先前同我說過,這周要跟家裡人吃飯,不能同我離開。所以我改簽了一天,等忙完再走也不遲。剛才在寢室不好直接問,小恬,我怎麼覺得你家長好像…並不是很待見我?」
他長眉微蹙,並不在意等田恬的解釋,抬手摸摸身邊人的腦袋,笑得一臉釋懷:「可能,這就是老丈人看女婿的不爽吧。沒關係,你等下回去跟他聊,我明天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