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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老身一辈子从没离开过长安城,娘子和老身说一说蜀地的风光吧。”

一提起家乡,晁灵云便停下筷子,兴奋地对宋尚宫说:“其实奴婢也不大能说得好,反正那里的山特别特别高,从山下看就像能碰着天似的。山上时常下雨,一到雨天整个山头就被乳白的云雾笼罩着,湿气特别重。对了,奴婢的假母曾教奴婢读诗,奴婢读到李太白的那首《蜀道难》时,便觉得蜀地险峻奇绝的山水,尽在那首诗中。”

宋尚宫微笑着点点头,陪着晁灵云坐足了一顿饭的工夫,便去向郭太后复命:“老身此刻已略有所得,不敢说成竹在胸,还需听一遍郑中丞弹琵琶曲,以便确认格律。”

这一次郭太后没有反对的理由,遂命郑中丞再度登上舞筵弹琵琶,又让内侍在台下设案,摆好笔墨纸砚,供宋尚宫写歌辞。

郑中丞与宋尚宫素来交好,她抱着小忽雷款款登台,与台下安坐的宋尚宫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同时指尖疾如电掣,当弦一扫。

刹那间声如裂帛直通天际,如高山仰止,令人爽心豁目;及至跟随乐声飞上山巅,极目四望,但见山顶复有流云霭霭、霞光成绮;到了这等境界,乐声仍能向上攀援,如云外还有青天,更觉一片空澄,开阔无极。

宋尚宫双目低垂,默默听罢一曲,提笔一挥而就,由内侍将墨迹未干的诗稿呈给郭太后过目。

郭太后将信将疑地接过诗稿,草草扫了一眼,随即心神一惊,连忙定睛细看:

“巴西巫峡指巴东,朝云触石上朝空。巫山巫峡高何已,行雨行云一时起。一时起,三春暮。若言来,且就阳台路。”

一遍诗读下来,连有心刁难的郭太后也不得不叹服,问宋尚宫:“这歌辞可有了名字?”

“晁娘子天真烂漫、明艳动人,如朝霞流云,风致散朗,”宋尚宫目视晁灵云,缓缓笑道,“这首相和歌辞,就叫《朝云引》吧。”

角抵赌坊

五月朔日,暗夜如泼天浓墨,无星无月。

宵禁后,满街寂静无人,只有长安城内最热闹的几个坊市,依旧人声鼎沸。

到了四更天,连平康坊里的喧哗也开始消歇时,位于平康坊西边的务本坊里却渐渐热闹起来。

务本坊西门的鬼市,半夜而合、黎明而散,市中有奇珍异宝,更有赝品、贼赃,乃至各种见不得光的禁物,汇聚了无数鸡鸣狗盗之徒,也让许多人各怀目的,于夤夜悄然而来。

务本坊鬼市里的角抵赌坊,平日经营角抵赌博,供鬼市中一夜暴富的人前来挥霍放纵。到了朔日这天,因为要上演特殊的角抵戏,喧聚之声更是沸反盈天。

此刻好戏还未开场,角抵坊中视角最佳的雅间里,马元贽正慢条斯理地饮着葡萄酒,忽然听见门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不由挑着眉抬起头来。

他看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走进雅间,在自己面前坐下,嘴角不禁缓缓浮起一丝笑:“这里没有闲杂外人,殿下何不摘下面具?”

坐在他对面的人上半张脸被一副银制面具遮住,听了他的话,便伸手到脑后解下面具系绳,没有片刻犹豫:“今夜能蒙将军惠赐一面,坦诚相见又有何妨?”

被打制得极薄的银面具一经摘下,便露出面具下从容俊秀的一张脸,眸色浅淡如琥珀,正是李怡。

“殿下好风采,”马元贽赞叹一声,打量着眼前丰神秀逸的李怡,由衷为他可惜,“殿下瞒着朝野上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实为不易。”

“将军言重了。”李怡淡淡一笑,双目低垂,亲手为马元贽斟了一杯酒,“羽翼未丰之前,便纵有凌云之志,又岂敢振翅高飞?”

马元贽圆滑地笑笑,举起酒杯,向李怡敬道:“那下官就恭祝殿下,早日一飞冲天。”

李怡与马元贽满饮一杯,放下手中酒杯,低声道:“我虽有步月登云之志,还需将军玉成。”

今日能在鬼市秘密相见,马元贽自然知道李怡的来意,然而此刻他只是默默地饮酒,三杯过后,才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如今有野心的,可不止殿下一人。”

言外之意,已经近乎拒绝。

“今日我与将军相见,是想结交将军这个朋友,并非要让将军为难,”李怡面色不改,笑着为马元贽斟酒,“此番有幸能与将军相识,全靠我的好友穿针引线,若是惹恼了将军,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一提及此事,马元贽的面色顿时轻松了许多,无奈地笑道:“康老将军那个活宝公子,成天做些贩夫走卒的勾当,将康老将军气得是七窍生烟。岂知这经商背后竟别有乾坤,他结交了殿下这等人物,谋划出这等大事,就不知此事若是被康老将军知道,他老人家又会做何感想了。”

马元贽语气中暗含嘲讽,李怡听了却只是笑笑,不动声色地饮酒:“我这朋友乃将门虎子,自然不是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之辈。”

李怡话音未落,马元贽立刻不客气地冷笑了两声,缓缓道:“宝历初年,下官的养父与时任右神策大将军的康老将军同心合力,消弭张韶之乱,其后引来梁守谦的猜忌,当时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全赖康老将军周旋之功。康老将军戎马一生、世代忠良,下官至今未能报还他的恩情,又怎能坐视他的公子误入歧途,谋覆族之事?”

说到最后,马元贽的质问已是咄咄逼人,李怡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角抵场外的欢呼声陡然一高,如怒涛惊雷,振聋发聩。

坐在雅间里的两个人不禁同时向外望去,只见那绘着巨大的太极阴阳鱼,被鲜明地分为黑白二色的角抵场上,今夜的两名角抵戏美人已手执兵刃登场。

坐在李怡对面的马元贽立刻兴奋起来,热心地为李怡解说:“殿下是第一次来这间角抵赌坊,不知这其中的妙趣。哈哈……这里的角抵戏每逢朔日都是由妙龄美人担纲,斗到最后,两方不但赤身露体,姿势更是花样百出,令人过足赌瘾的同时,也能大饱眼福。不过今日这两个小娘子竟然携带了兵刃,倒是别出心裁,殿下若是看好哪一方,赶紧下注,输了就算下官的。”

马元贽说这话时,失态的语气就好像他是个色中饿鬼,而非阉人。

李怡厌恶地皱起眉头,漫不经心地往角抵场上瞥了一眼。只见场中两名身姿绰约的蒙面女子,已分别站在了太极鱼的两只鱼眼上——那白鱼黑眼上,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回鹘裙衫的女子,周身遍饰黄金,手执一对银亮吴钩;黑鱼白眼上,则站着一名身穿白色吐蕃裙袍的女子,遍体缀满细密的绿松石流苏,手执一柄寒光凛凛的弯刀。

二人虽以面纱遮住真容,却已尽态极妍、不可方物。

饶是如此,李怡依旧无心多看,仍是转过脸来,游说马元贽:“如今太子迟迟未立,人心浮动,北衙禁军势力三分,将军手握重兵,就算有心远离纷争,将来又岂能杜绝他人的猜忌?若注定不能置身事外,将军何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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