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靳呈見楊意心老半天不動,不耐煩地問:「擦不擦?」
楊意心沒心思擦的,抑鬱期整個人提不起勁,之前在家待著的時候若非必要出門連臉都不洗,渾渾噩噩分不清白天黑夜,實在餓極了才會去拿在狂躁期儲備的麵包啃兩口。
這五年沒人照顧他,每次躁轉抑或者抑轉躁都是自己熬,把熬得只剩皮包骨,好幾次暈倒在家裡無人發覺再自己醒來去弄東西吃。
在抑鬱期的楊意心活得很糙,能省略的步驟基本省略,只有在狂躁期的時候精神處於亢奮狀態才會想著梳洗打扮。
「不想擦。」楊意心說。
牧靳呈:「你看不到自己臉干成什麼樣?」
楊意心臉蛋缺水緊繃得不行,嘴裡卻說:「又死不了。」
「……」牧靳呈把水乳面霜挨個給楊意心摸上,動作粗魯又蠻橫,把楊意心的臉蹂躪得發紅,名副其實的巴掌臉,比牧靳呈的手掌還小點。
楊意心閉眼皺眉,「你弄疼我了。」
「自己不動手就別挑刺兒。」牧靳呈冷著臉說,「當真給你慣的,既然要活就活個人樣,要死不活的給誰看?」
楊意心不想爭辯,耷拉著眉眼,臉頰滋潤過白嫩了一些,又被粗魯地拉著去餐廳吃早餐。
他記不起來上次吃早餐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混亂的作息讓他每天只吃兩頓,把牧靳呈關起來的時候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纏綿,餓了就吃,不拘於時間。
面前的小米粥很是清香,一片煎蛋,一份三明治還有幾個煎餃。
牧靳呈在楊意心對面坐下,旁邊放著電腦,一邊吃三明治一邊看資料。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鑑,楊意心拿起勺子小口喝粥,流食並不撐胃,反而食道和胸膛都暖和起來。
「你只有半小時的吃飯時間。」牧靳呈嚴苛道。
楊意心問:「為什麼?」
「早餐不能過八點,否則容易引起胃部疾病。」牧靳呈言簡意賅,在忙碌間看他一眼,「如果八點你吃不完,我餵你吃。」
楊意心不想再被硬塞,困得很又疲倦,半眯著眼強迫自己吃完煎蛋又去拿三明治,機械地咀嚼。
他食欲不振,但食量還是有的,硬著頭皮吃真把這些吃完了。
楊意心咽下最後一個煎餃時,起身收拾碗筷,命令楊意心把桌子擦了。
寄人籬下總是低人一等,楊意心撐著桌子站起來:「抹布……在哪兒?」
牧靳呈在廚房刷碗:「自己不會找?需要我遞你手上?」
楊意心撐得慌,慢吞吞地往洗手間走,看到在牆上掛著一排毛巾,他估摸著黑色是抹灰的便抬手取下,掛鉤讓他的手臂僵半空。
———那是一個木雕,上面刻著大笑的表情。
記憶紛亂回籠,楊意心把所有毛巾摘下,一排掛鉤暴露出來,每個都是木頭的,上面雕著不同的表情,有哭有笑、有可愛也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