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凤婉已十八,到明年六月就十九岁,议亲太晚,不能挑三拣四,需尽快定下婚事来。老夫人不喜欢张家,可凤长林和大夫人挑的几户人家里,张伯兴是最优选。
凤长林和大夫人的意思是等元宵节后,再和张家谈一谈。若是张家愿意,这婚事就该定下来。
老夫人问凤妤的想法,凤妤不敢说,老夫人戏谑说,“你退亲后也是要议亲的,我们祖孙在家中叙话,怕什么?若你是婉儿,该怎么选择?”
凤妤淘气地抱着祖母的手,“那妤儿实话说了?”
“说吧!”
凤妤说,“张老大人是太子太傅,下一朝仍是红人,家世确实显赫。他的祖父是张老大人的庶弟,关系还算亲近的。可老张大人有六位弟弟,张家是出了名的子孙兴旺。张伯兴这一辈,直系旁系几十人。一碗饭一人吃,自能吃饱。可若十人吃,有人就要饿肚子。张伯兴又非林和礼,方楚宁之才。张家能给予他的帮扶也有限,主要看他是否上进。他的庶长兄在禁军手握大权,仅次于林萧。且不论张伯兴日后是否有出息,庶子贤能,嫡子平庸,内宅定是纷争不断。我们家人口简单,关系和睦,耳渲目染的自然盼着和夫君一世一双人。大姐姐若嫁过去,必然受罪,就算她能处理好内宅,这些事极耗心神,人生在世一辈子,何苦这么累?若我是大伯母,会挑家世清白,人品高洁的新科进士。一来人口简单不受累。二来,大伯父已是吏部侍郎,大哥哥又前程可期。他们指着凤家生活,就不会对凤家姑娘不敬。大姐姐手里有钱,娘家有权,日子定然过得舒舒服服的。”
老夫人莞尔,刮了刮她的鼻尖,“小机灵鬼。”
凤妤不愧是她教养出来的孩子,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可大夫人有自己的想法。老夫人当时给凤文榕定亲时,属意的也不是宇文明慧。宁如郡主带宇文明慧来凤家做客,她观宇文明慧落落大方,处事沉稳,也就同意大夫人所求。凤婉的婚事,她已强硬责罚过大夫人,如今选张伯兴,若再驳她面子,婆媳定会有隔阂,老夫人也很愁。
凤妤轻笑说,“这事简单,婚姻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自己中意,祖母不如看好人家,再找大姐姐商议。大姐姐若选张家,心里定是权衡过利弊。若是选清流,大伯母也拗不过她的。毕竟是大姐姐的一辈子,选哪一条路,她自己说了算。”
老夫人豁然开朗,惊喜说,“妤儿一席话,祖母茅塞顿开。”
“关心则乱,祖母也是不想和大伯母再起冲突。”
老夫人轻笑问,“那妤儿日后议亲呢?”
“我就要选一个乖巧听话的夫君。”凤妤笑得像狐狸,“最好指着我吃饭,我说东,不敢往西。”
“上门女婿?”
“也行!”凤妤眉笑眼开。
祖孙两人相视一笑,老夫人心想着给凤婉挑选夫婿时,也要给凤妤相看了,以凤妤的标准,可选性就多了。
凤家除夕过得很热闹,春露,秋香等几名大侍女表演歌舞,凤姈也为老夫人弹奏一曲,和乐融融。
凤妤听着炮竹和欢笑声,格外思念凤姝,若是姐姐在家就好,她归家后,这是第一年没和凤姝一起过除夕。可一想到姐姐元宵节前能回家,凤妤心中又快活起来。
除夕后,雪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凤妤宅在梅园,除了凤婉,凤姈来寻她玩,去给老夫人请安,几乎足不出户。老夫人带凤长林,大夫人和凤婉,凤姈走亲戚,凤妤也不出门。凤家初三办了一场宴席,她了轻烧,也躲着不见人,方玲君和雪兰郡主随父母来做客,躲在她屋里玩。
方玲君交友广泛,是京中贵女中的百事通。这一次就带来林雨燕被林家接回府中的消息。
这事在凤妤预料中,林尚书圣眷正浓,家中又宠林雨燕,舍不得她一人在庄子过年,定会接回。林雨燕被送去庄上反省,并非圣命。林家为了平息事件装模作样罢了,风波过了,自然肆无忌惮,不会把凤家放在眼里。
以林雨燕的性格,她吃这么大的亏,名声尽毁,不可能放过她。她的手也没那么长能伸到林尚书府,林晟又掌管禁军,凤妤略有忌惮,她近日也不出府,遇不上林雨燕,暂时能相安无事。
然而,凤妤低估林雨燕的报复心,翌日一早茶行的掌柜派人来报,有人喝了他们茶行的茶后上吐下泻,昏迷不醒,要茶行赔偿。布庄那边也有人来闹说买了成衣回家穿着起疹子,高烧不起。米粮店也有人来寻畔滋事,开门做生意遇上流氓闹事很常见,凤妤也处理过几次突事件。可一天之内接二连三有人闹事,那就不寻常。
林雨燕已回京都,凤妤不必猜都知道是她派人做的,因有人闹事的缘故,京都卫已来巡查。
京都卫这一次非常强硬,要求店铺关门停业审查,掌柜们给了孝敬也没通融,凤家四家产业同时关门歇业。
凤妤有一套应对突事件的流程,每家店铺都适用。出事后,店铺先自查,若是自己的问题,找受害者商议赔偿事宜,尽快平息。若非自身问题,也要查清具体原因,排斥恶意竞争外,也是赔钱了事。凤妤从来不在钱上计较,关门停业一天损失的钱是赔偿的几十倍。若是恶意竞争,商谈未果报官。
做生意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恶意竞争,被人构陷,一天之内几家店铺出事,明显是奔着闹事来的。除了林雨燕,凤妤不做他想,让掌柜们去京兆尹报官。
“她是真不想消停。”凤妤厌恶地皱眉,林雨燕派人闹事伤不了凤家产业的根基,无非是恶心她,就像是一只苍蝇,打不死,又时不时在眼前晃。她不必亲自出面去解决这件事,只要在可控范围内,让京兆尹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