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月夜依旧冻人无比,一对纤瘦苍白的脚踩在刺骨冰冷的瓷砖上,女人颤抖了一下,踏着窗户透过的皎洁月光来到窗前。
夜风席卷着冷意扑面而来,女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湿意,一双琥珀眸子浸满了泪水,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洁白的衣角从窗边跌下,同女人瘦弱的身躯一般脆弱如纸。
“阿莉娅小姐,请不要再想着擅自逃跑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在楼下响起,健硕的黑衣人将女人扛起放到肩上,不顾肩膀上的人如何挣扎啜泣,把她扛回了小别墅。
被叫到名字的阿莉娅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一瞬,张唇哭着说出一串断断续续俄语,只可惜没人能听得懂她的话。阿莉娅只能作罢,晶莹的泪水滴了一路。
给情绪不稳定的女人放回房间并且喂好安眠药,关好门窗之后男人在楼梯间点燃香烟,沉默地吸了几口。
他实属是想不通为什么顾总要千辛万苦地找到这名疯疯癫癫女子,然后又好生招待着,就把人放在这里见也不见上几面。
要说是小情人之类的。。。可那疯女人看着比顾总都大上一轮,又沧桑又瘦弱,怎么瞧都可能是情人。
只期望房间里这尊大佛不要再跑了,免得他和兄弟费老大劲找。
保镖抽完烟,叹了口气,拨通手机的一串号码和老板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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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沧刚从浴室中出来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接通后躺到床上,对着电话那头应了一句。
“…顾总,虽然我知道不该说您这些,但是这个女人一直想着要逃跑,她看上好像不愿意留在这里,要不您把她放了吧。别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儿。”
顾沧摩挲着身侧毫无防备的青年的耳朵,嗤的一声笑了:“你多想什么呢,她是我生母。”
好在顾沧今晚心情很好,连责骂的话都未曾和保镖提起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良久地沉默。尴尬是今晚的墓志铭。
顾沧把手机丢到一边,掖好被子将时缪裹在怀里,贴着怀里的温暖蹭了蹭,在时缪耳旁低声说了句晚安。
时缪估摸这一段时间都没睡个好觉,一晚上都睡得很沉,等到日上三竿都还没睡醒。
早晨的太阳有些刺眼,从窗户明晃晃地照在顾沧脸上——半晌后,顾总沉默地顶着凌乱的头坐起,下床把窗帘扯上,又折返回去床上,磨蹭着环住时缪,内心是久违的踏实。
又是过了不久———顾沧满脸不情愿地起身,伸手够着床头柜上不知是谁的手机,左滑关掉了吱呀乱叫的闹钟。
泄气一般躺回柔软的床上,顾沧索性不睡了,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时缪。喉结滚动了一下,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早安,我的小少爷。”
时缪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意识恢复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微弱冷松香,是某个该死的人身上的味道。
“!!!”忽然想到昨晚那荒唐的景象的时缪猛地掀开被子,看见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喉间的一口气还未松出,时缪当即瞳孔地震。
他穿的是睡衣!!!
时缪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试着在床上伸了一下腿,腰间腿股都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酸痛感,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堵在胸腔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下床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时缪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欣喜,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一打开门踱步到客厅——
时缪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罪魁祸”围着围裙,站在绕着一些白雾的橱柜前在做饭。耀眼的白梳到额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俊俏的鼻梁、扬起笑的唇瓣和柔情似水的眉眼,多看一眼都能让人溺毙进去。
好一副贤妻良母之画。
时缪大脑宕机,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脚打算溜走,还没拖出两步路,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的家,憋住气又转身绕回来。
“谁允许你还呆在我家!你出去!”
“贤妻良母小顾”猝不及防被吼了一嗓子,拿着铲子的手抖了抖,过会儿才回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时缪:“。。。。。。啊?我做完饭再走不可以吗?”
时缪大脑更加死机了,脑内闪过无数句草泥马,维持在脸上凶狠的表情都垮了,脑子里只剩【“草泥马顾沧被我吓哭了??卧槽我刚刚很凶吗他眼眶怎么都红了??卧槽卧槽谁来救救我我到底该凶还是不该凶?”】
半晌后时缪嘴角抽搐着,顶着“贤妻良母”那望眼穿的目光慢吞吞缩回了卧室。
在卧室中呆了半个小时,时缪脑子一片混乱,复盘完昨天自己在车上像耍流氓一样去调戏顾沧,刚才又把顾沧凶哭了,现在脑袋彻彻底底成了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