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瞪着眼,听见张勇说的,正想辩解,侧旁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传来,那被犬只扑倒的侍女满脸满手血葫芦似的,大叫着“九奶奶饶命啊饶命啊,我招,我全招大爷救命,四爷救命四奶奶救命啊”
吴婆子听到她喊四奶奶,立即变了脸色,因犬只凶恶,她不敢上前,对一班她带来的侍卫吼道“你们眼瞎了吗还不把丽丽救下来”
木清渺不悦道“张勇你快让那畜生住手”
所谓畜生,又哪里有“手”
这不是较真的时候,张勇喝了一声,那犬只低低呜咽着,放开了被他撕咬的侍婢。
张勇道“两位爷明鉴,这犬是咱们府里常年养的,对气味最是敏感,按说适才侍女丽丽只是拿着外层的信封,不曾触碰过里头的信纸,那犬儿却朝她扑去”
“只有一种可能。这信要么出自她手,要么是在她身上放置了很久,从里到外都沁染了她身上的味道。女孩儿们多半爱用些香囊香包一类二位爷信不过畜生,寻个嗅觉灵敏的人来辨认,也必辨得出。这些信件,是她故意栽赃九奶奶”
丽丽已给吓得花容失色,疯癫一般哭喊逃窜,吴婆子几番上前抓她都没抓到。木清渺眯了眯眼“张勇。丽丽是谁的人”
张勇抿唇,没有答话。
他说丽丽栽赃,丽丽是木四奶奶的人,那就是在指证木四奶奶,有意陷害林云暖。
“张勇,你是木家的老人儿了,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张勇闻言,铿然一跪,他仰头抱拳,道“张勇在木家二十余载,深受木家大恩。张勇不敢忘却身份”
木清渺露出微笑“你不必如此,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无怪责之意。”
他伸手相扶,竟没能扶起张勇。
张勇垂头跪地,腰背挺直,掷地有声。
“张勇乃是老夫人给了九爷的贴身护卫。生为九爷,死为九爷。如今九爷命张勇看顾九奶奶,那么,护九奶奶安好,就是张勇的职责。二位爷,这件贴身衣物恐也来路蹊跷,属下”
“张勇,不必了。”
一个轻轻脆脆的声音从后传来,林云暖缓缓走了进来,目视那件十分惹眼的衣裳,淡淡道“鸳鸯戏水,绣得这样活灵活现的,得多少功夫可惜了”
她摇摇头,抿嘴笑道“可惜我不懂针线,这上头的图样别说绣,叫我画也画不下来。两位兄长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是谁要栽赃我竟连我懂不懂针线这样的事都没弄清楚。”
她低低一笑,满是轻蔑。
木清渝瞟她一眼,想不到有女人当众说自己不会针线还这样大言不惭。
吴婆子急道“这上头针法我瞧得仔仔细细的,分明是南边的针法,便不是奶奶绣的,也可能是您身边的陪嫁”
林云暖嗤笑一声“妈妈思虑周到,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可惜”
她指着悦欢道“妈妈还不知道吧我这个陪嫁丫头,乃是我在京城所买。另一个清风,虽是家里陪嫁的,可她不能辨识红绿颜色,根本没法绣出这样颜色鲜亮的图样。这事儿并不是秘密,难道妈妈竟不知道么我自然还有旁的陪嫁,媳妇婆子不少,绣娘也有,可他们不在内宅伺候。这衣裳妈妈您能一眼瞧出不是给九爷做的,难道旁人瞧不出我要偷人,还这般大张旗鼓寻他们来绣,难不成是我活的不耐烦了,特意告诉全天下知道”
说完这句,她眉头凛然一蹙“张勇,适才吴妈妈不是说,还要再搜屋子甚好,你等先替我搜一搜这些人的,他们自己摘干净了,才好趾高气昂地治我的罪啊”
她朝木清渺看去“四伯,下人疑心我,我又放心不过他们,您不会不准吧”
木清渺头上青筋隐隐跳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弟媳这是早知今朝,特抓他来当看客当人证,撕他们四房的脸皮呢
他能看出来,木清渝又岂会看不出他大哥自张勇说完那番话就不曾开口,明显是已经起了疑心,说不定已然认定,是他纵容他妻房诬陷九弟媳。
吴婆子尖声道“我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搜我们分明是九奶奶您不守妇道,给我们撞破秘密,如今反咬一口,您啊”
她话未说完,只见身前人影一闪,张勇已欺上前来,手一抬一扭,卸了她的下巴。
吴婆子滚到地上,嘴里不住嚎哭。
张勇手一挥,他带来的几个人就上前去,也不论男女之别,扭住那些个侍婢就搜起身来。
搜出的东西还不少。
有的腰里藏着绣了春图的男人汗巾,有袖中掩着男人的鞋子。
若非进屋前受阻,急于捉到林云暖痛处叫她无法摆九奶奶的架子,来不及把这些物件取出藏在她屋里当作“物证”,怕是这会子林云暖早就辩无可辩,给人当成不贞妇人扭送祠堂了。
可笑的是,竟还有人顺手牵羊拿了林云暖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