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已经枯萎了。
刺藓、苦丝莞、骆驼蓬在麦地里长起身了。
天再旱,杂草照样疯长,不锄草不行啊,万一明天下一场透雨呢。
草锄干净,等着下透雨。
不下雨那也是没办法,尽人事听天命。
几个人扛着锄头拿着铲子走到地边,各挨一行蹲下身挖杂草。
张大头看叶子蔫掉的麦苗,不笑了,换成一脸沮丧。
“妈,今年夏粮又绝收了,还锄什么草,我明天多卖一百斤菜,晚回来一下午也行。”
“你明天卖菜,钱不被他们没收了?”
“妈,没事的,周厂长说了,他会给咱一分不少要回来,要不然我愿意每天跑一趟?”
周园园拿着铲子挖刺藓,手掌被扎出血。
眼睛往前看,心情跟麦苗一样蔫巴巴。
“春婶,再不下雨,咱没水吃了,咱窖里水都吊不上来了。”
周园园想着窖里的水,吊上来半桶,都是稠泥糊。
有半个月没洗衣服了。
每天洗米洗菜的水放一会儿再洗脸。
早上吊一桶水,澄到下午才能澄清。
张春跑乡上看大渠有没有放水,要放水的话,明天架子车不能拉去城里卖菜,得拉一天水。
张大头没了心思锄麦地里草,在地边走来走去。
他有了别的想法。
“园嫂子,玲儿,川哥这次回来挣一笔大钱,把你俩接城里生活,再不遭这个罪,洗衣服都没水洗。”
春婶又叹气。
园园和玲儿能跟川子去城里,这一家人也能去城里吗。
“大头,别胡说,农村人哪能说进城就进城?”
除了招工,除了上学,一般人进城里安居那是不可能。
天不下雨,再旱一个月,全村人就得要饭。
等救济粮难道不是要饭?
“妈,去年夏粮就差点绝收,咱村里人吃救济粮,出去都被他们笑,都包产到户了,你们村还解决不了自家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