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坚持多久,那道光便消失不见了。
孙然看着墙上的闹钟,已经一点多了吗?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下床去了阳台,那里的藤椅换了,由原本的褐色换成了奶白色。
一圈浅淡的光围绕着藤椅,像是萤火一般,聚集成一圈光点。孙然坐了上去,轻轻摇晃着藤椅。
这一刻,他的耳畔不再有那些难听的咒骂和哀怨,有的只是微风吹动风铃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大,不仔细听,或许很容易被忽略。孙然抬眸看着新挂上的风铃,不知在想什么,或许,那里该挂着一个晴天娃娃的。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那那个晴天娃娃,去哪里了呢?
重要吗?或许吧,他闭上眼睛,不打算再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他渴望被人拥入怀抱,安抚被噩梦惊醒的恐惧……
可是在这里,没有人会这样做,而会这样做的人,也远在两城之外的云城。
况且,他也不是轻易示弱的人。
若没有人能看穿他坚强之下的脆弱,他也不是会主动提起的人。
活着真的好吗?
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那被压下的情绪再次浮现,孙然死命咬着嘴唇,试图把自己从旋涡里拉出来。可是他势单力薄,又怎么能做到呢?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等我们爬山回来,我们来看喜剧片,这次我肯定不会选错,我保证。”
“不要不开心,听说影院附近有一棵开得极好的玉兰,一会儿带你去看好不好?”
……
“本来鞋子上还有两个毛球的,我还没弄好,等我弄好了,给你装上。”
“你喜欢就好。”
……
“我不后悔。虽然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想告诉你,我不后悔。”
……
“孙然,就像你说的,我们无法预料未来,那些出计划的,也会是别样的风景不是吗?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总会成为过去,我不会后悔。我也希望,你不要留下遗憾”
……
“没事,我们不是,我们最乖了,都是假的……梦都是假的……”
……
“没关系的,我们只是不开心,说出来就好了。你和我说,我一直在这里,实在不行,你和厉澄说,我们大家都陪着你呢,好不好?”
不,不该是这样的。
孙然睁开眼睛,那团看不见的黑雾忽然就散了,不再围着他,不再试图侵扰他的理智。
为什么他们死了,我就该死呢?
他们作恶多端,该死。
他们本就是该死的,而我不是。
我还有朋友,还有人在等我,我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没有去,我怎么会该死呢……
就这样,他独自在阳台坐了一夜,而远在云城的厉澄,此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同样被噩梦惊醒,半晌都入不了眠。
第二日下午,孙祁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见他脸色不太好,忍不住询问他,“怎么看上去脸色那么差,听话,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孙然摇了摇头,“没事的哥,不用去医院,就是昨晚没睡好。帮我开一下门。”
孙祁叹了口气,拉开了车门,“真的不再多待几天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给哥打电话,哥派人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