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丞相自己年轻的时候就落魄过,知道落魄的滋味。
所以当这位年轻落魄的皇子弯了腰,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时,他内心十分的熨贴。
他一路辛苦往上爬,却始终被那么三两人压着出不了头。
寒门士子,又如何能和京中世家相抗衡?
他独身一人,他们盘根错节。
他不甘心。
就像一个赌徒,他可以押那些稳赢的,但赔率太低,就算赢了也只是勉强糊口。
但若有奇货可居,甚至自己创造奇迹,那么一本万利!
他不在乎是谁,只要是个皇子就行。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他可以创造一个神话、一个奇迹。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学生十分出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今日更是叫他刮目相看。
他很欣慰,输得不冤。
但女儿,他放心不下。
还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原本一出生就该享受无上尊崇、天生高人一等、应被万千宠爱的孩子!正是为了这个孩子,他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稚子无辜!
他祈求皇上心里还有一丝舐犊之情。
“噗嗤!”
剑拔了出来,一串血跟着喷洒而出,清晨微凉的风透过胸口那个洞,丝丝往他体内钻,带走了他的体温。
“那是朕的家事!”
李佑面无表情。
台阶上,他的皇后端坐在椅子上,沐浴在阳光中,全身金光闪闪,一如既往地高贵。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身子颤抖,脸白如纸。
日出月落,斗转星移。
李佑走到了台阶的最高处。
看到了正殿前,捂着伤口,倒在血泊中却还吊着一口气的拓跋凝儿;看到众嫔妃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看到惠妃抱着辰乐,面色苍白,脊梁却始终挺得笔直。
转身,看到台阶下人头攒动的将士,铁血肃穆;看到裴若曦,手持长剑,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看到他的晚儿,一袭月白裙衫,抱着璟儿拉着长乐,宛如仙子。
他振臂,剑指长空!
“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天的万岁声,震起无数的惊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