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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谭万山被逼赈灾(第1页)

旱灾灾情还在继续。

到了第二年春夏,洪关镇以及全县乃至整个湘西南闹饥荒,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饿死人数不断增加。《湖南省志》及《湖南国民日报》载,至初夏,湖南饥荒造成流民二千万人,饿死三百多万人,其中,衡阳受灾面积百分之七十以上,“一片赤地,河川断绝,二月至四月饿死、病死九万人,因饿至病二十余万人”。因饥荒造成米价飞涨,原来一块大洋还能买到一升米,之后是有价无市,灾民只能采食野菜、树皮、草根、“观音土”充饥,甚至“割食死尸”。饥荒还造成大批灾民“抢大户”及抢米风潮。

葫芦嘴村虽然没有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和外逃饥民,但外村的灾民“抢大户”及抢米风潮,使得谭万山心惊胆战。

6续有在外村的亲戚逃荒到葫芦嘴村来。王成丰的女儿王顺云也一家老小拖儿带女回娘家来了。

王顺云当初嫁出的这婆家,也是一户拥有数十亩地的小地主,往年顺云回娘家,还带来一袋袋的米面腊肉,如今却是举家回娘家讨吃的来了,王成丰不免感叹这世道的多舛,越感受到上天对葫芦嘴村人的眷顾和村子里这水田的珍贵。顺云说,幸亏村里的消息不灵通,村外的人没有气力走完这几十里的山路,恐怕那饥民早已蜂涌而来了。

王成丰也到谭万山家借粮来了。

王成丰从祖辈起,就没有向东家借过粮。王成丰是个爱面子的人,平时没有细粮吃,只要有一口粗粮,一家人饱一顿饥一餐,也能凑和着过,如今突然来了女儿这么一大家子,虽说不能保证吃上细粮,也不能让亲家太过意不去,连粗粮都吃不饱,在他家饿着肚子过日子,饿着事少,面子事大。

谭万山听到成丰说明来意,也不免有些吃惊,问:“这么说你那亲家就这么败了?”成丰说:“灾前还有数百十石谷子,亲家公贪钱,看到粮价疯地涨,就忍不住全都卖了,剩下的口粮,哪晓得会挨到这时候,这不,咣啷啷带了这大堆光洋到我家来,看着挨饿,废银一堆。”谭万山就感慨,说:“也只能怪你这亲家不识时务。人不可以不贪财,却不可以失了根本。什么是根本,人的身家性命是本,粮食就是根,无根岂有本。这是个什么年头,还去舍根求财,可见也糊涂到家了。”

成丰说:“也算好了,你原来那个没有成亲的亲家周大口,被饥民吃了大户,祖辈积下的粮食被吃了个空,一家子逃到城里亲戚家去了。”谭万山吃惊问:“什么时候的事?”成丰说:“也是听顺云说,只怪这周大口太刻薄,眼见成群的人饿死饿倒在他家门口,也舍不得施一口粥,出一粒粮。”谭万山就惊出一身冷汗。成丰说:“东家,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也不晓得这样下去会闹出什么结果,你说得好,这粮食是人的命根,可是人的命总比粮食珍贵呢,粮食没了,地里还能种还能长,这人命要是没了,就不能复生了,人饿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东家你可要好好盘算盘算,总要不饿死人才好。”谭万山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不会像那周大口的,你也眼见的,什么时候,我让村里人饿死过么。”

就在谭万山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洪关镇刘主任带了二十多个保安到了葫芦嘴村。

谭万山晓得,刘主任能亲自来这里,不会有别的事,一定是来向他要粮的。

果然刘主任说:“今年不比往年,虽说这灾十年一遇,往年这政府还能接济接济,这一次政府却拨不出一粒粮来,这日本人虽说走了,国库却已是一空,国军还要抽丁征粮剿共防共。现在,数万人围在镇公所,镇里粥已施尽,如不相救,恐怕连他这个镇长也会被灾民生吞活剥吃了”。

谭万山说:“天理良心,我谭万山已做到人至义尽了,该交政府的粮我已交了,该捐的已捐了,灾民找政府是应该的,再找我要,没有道理。”

刘主任说:“但凡要是还能想出一丁点法子,我也不会跑这几十里山路,拉下这付老脸来求谭爷了。我这一路来,也看到有不少人抬着死人去埋,那死去的人,都是一身皮包骨,两个眼窝都陷到骨头里去了,看了就瘆人,连具薄板都没有,草席一卷,那埋的人,连挖坑的力气都没有,草草处理就完事,那坟堆臭去方圆几里远,这还好了,有些倒在河沟里,池塘里泡的死人,都泡烂了,也没有人来收,唉,这世道,人命贱,不如狗。”

谭万山面如死灰。

刘主任说:“谭爷,如果你实在没有法子,我也不强求,也好,我这就回去,让那几万人自己到你这来找粮吃吧。”

谭万山也明白,这刘主任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现在要他出粮,他说归说,心疼归心疼,但不会有用的,他要不出这粮,这刘主任可不是说着玩的,真要是将灾民往他这赶,那对他来说更是一场恶梦,周大口就是教训,他不能眼看着一群群人抢光他的粮,眼看一群群人饿死在他面前。就是割自己身上的肉,也得割呀。

这是什么世道哪!谭万山心里恨,连死的心都有了。

刘主任说:“我也不敢要多,就三百石吧,也只能挺过一时是一时,挺过一天是一天。”

谭万山咬咬呀,说:“现在是救命粮,我也没有二话,只是这粮不能白给,你得给我打个欠条,明年征粮或税粮,我就用这个相抵。”

刘主任救急要紧,以后的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年头,还不晓得有没有条命能留到明年,也不晓得他这个主任能挺到那个时候,就忙写了欠条。说:“这粮,要在这村里磨好,磨好后连米带糠一起送出去,我怕这谷子到了镇里,还没有开磨就被抢光吃了。”

村子里有磨的户,全都磨起谷子来,有用推磨的,有用舂打的。整整磨了一天,米糠收齐,分两不少。刘主任感叹,这村里的人,尚且保留如此淳风,真难得了。陈保长说,这个地方,不过是世外桃源,远离官场,没有受到污渍罢了。陈保长立时雇了四百多人,要连夜将粮食挑走。

刘主任一定要领着谭万山去镇里慰劳那些灾民,谭万山不想去,刘主任说:“这是你舍的粮,你是他们的救星呢,那些灾民看看你,也好给他们留个念想,说不定还会为你设个牌位,多少人保佑你。再说,也让你长个见识。”谭万山禁不住镇长再三苦劝,就跟着去了。到了峪口,天已黑了,刘主任趁黑夜立马把粮食装在大车上,外面还铺上厚厚一层石灰。刘主任说,不能让沿途的饥民晓得这运的是粮食,不然这粮食是运不到镇里的。

十几辆装粮的车一路摇晃着前行。天刚亮,就看见沿途的灾民渐渐多了起来,一群群,一队队,一家家往镇里方向走,有倒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的,有坐在田边挖草根,连土带泥吃的,路边的树皮被人剥得白森森,树叶子都没有了,一棵棵树就像一具骷髅;一群人看到有车队来了,疯狂地扑上来,看到车上装的是石灰,就失望地离开了。谭万山看到,有妇人抱着一幼儿,只剩皮包骨,在娘怀里垂下了头,不知是死是活,那妇人也在一边垂泪而又一脸无奈。

装粮的车一路颠簸,车上的石灰撒了一路,刘主任担心车队的粮食露了馅,提心吊胆,对跟上来的灾民喊:“你们都去镇上吧,镇上有施粥呢。”

一个干涸的池塘边,四个高矮不一的孩子围在一位躺在地上的妇人在哭,不知所措。刘主任叫车停下,上前看那妇人,已断了气。就叫几个孩子上车,孩子们却抱着娘的身子不放。刘主任只得叫人将那妇人也抬上车,让孩子跟着上车,谭万山不忍看孩子和那女尸。一条水沟边,几条狗在抢食肉吃,谭万山仔细一看,吃的竟是死人的尸体。

谭万山实在看不下去了,再往前走,他恐怕就要嘣溃了,就对刘主任说:“你饶了我吧,让我下车,我还是回村吧。”刘主任一看谭万山脸色都变了,灰白灰白的,两只眼睛瞪得吓人,只得叫两个保安一路护送回去。谭万山下了车,了一声狠,他回头对刘主任道:“这粮不够的话,就再来借吧。”

谭万山没有料到的事,他儿子谭典一年前就料到了,也就在这时节,国共真的开战了。

仗打到了第二年,政府抽丁征军粮有增无减,抽丁征粮的公告和标语贴上了村头各家各户墙头上,红红绿绿的纸上写满黑森森的口号:“家有男丁,扛枪从军,剿匪铲共,保国安民”;“家有余粮,快充军饷,前线将士,剿共救亡”。到了第三年,政府抽丁征粮的严令越来越苛刻,税粮已征到五年以后了,乡丁保安队气焰汹汹,根本没有商量余地,违抗者,杀声不绝。政府还下令,各保除交每年的例行税粮、军粮外,各县、镇、乡、保分别要扩充县保安团、镇、乡保安队力量,各保要进一步组建团练、民防队,以防范共产党势力展。其保安、团练、民防队的给养,一律由各镇各乡各保自负。陈保长被逼无奈,也组成了二十多杆枪的民防队,由谭伟带队,其实也是应付应付而已。

谭万山已被逼到绝望的境地,要这样下去,他家的粮库就快倒腾空了。谭府的粮库,最多的时候曾存粮近四千多石,现在不到一千石了。

陈保长不止一次劝谭万山说,政府让出粮出力剿灭共产党,这是好事呀,要是让共产党得势了,你连这地都保不住了,更不用说这粮了。谭万山恨恨地说:“我宁愿舍这田、粮不要了,也不想将这粮食养这群王八蛋了。”陈保长说:“你这说的是气话。你现在出点血是一时,舍得一时之粮,免得百日无忧,消灭了共产党才是长远。”

谭万山就是想不明白,谭典不是说共产党就一群穷人几条破枪吗,怎么在强大的国军围剿下,还越剿越多。陈保长说,国民党自己不争气呢,我听说日本一投降,国民党的政府就迫不及待地用美国飞机空运那些躲在重庆的大官去各大城市接收日本人和伪军的财产,这些大官,在重庆大难不死,如今见了财,还不是像一群饿鬼见了香喷喷的肉饭,有几个不贪得无厌的,还搞出了什么“五子登科”,什么位子、房子、票子,车子,妻子,其它也就不说了,人家的妻子你也要接收,这还是人干的事吗?那城里人还说,这国民党政府也好,军队也好,都去抢钱,抢地盘,不办实政,不顾民生。百姓本以为日本人走了,希望这国民政府能重整河山,奋图强,展经济,让民众得到休养生息,可是你看现在,政府腐败日盛,杀机四起,不得民心。那共产党却过的还是节衣缩食的日子,与穷人打成一片,组织闹土改,把地主的土地无偿分给穷人,这穷人哪能不支持共产党。

谭万山气极,说:“我舍命出这白花花的大米,养了一帮畜牲!”

又有不幸的消息传来,国民党在东北的近五十多万大军,被共产党的部队堵在了关外,打到最后,除了在葫芦岛跑出了几万人,其他全部被共军吃掉了。

在全村人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桃子才得知这一消息。

没有任何关于谭儒的消息,桃子都快疯了。托陈保长打听,陈保长说,这几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好多高级将领都没有个踪影,他一个下级军官,鬼晓得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不久,又有消息传来,在徐州,又有八十多万国军被共军包了饺子,全部被消灭,国军在北平、天津的五十多万部队也分别被共军解决了。

谭万山惊恐地意识到,国民党怕是要完蛋了,天下将会是共产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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