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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队里开会分田了(第1页)

要分田了!要分田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见了面都是这么一句话,不是问候,也不是祝贺,是一种说不出什么心情的喜庆和期待。

这几天,全村的生产队都没有布置出工了,大家都在等待全体村民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动员大会。这天一大早,村里的大喇叭反复播放彭丽媛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听说这歌是县委书记给各位村支书的会议纪念唱片。年青的女歌手充满青春活力的优美旋律和极富感染力的歌词,在宁静而热闹的山水间传播开来:

我们的家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

早饭过后,社员们就三五成群地聚集到校门口,这天是学校的假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校门口已挂了一大红横幅:峪口大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动员大会。原来,这横幅都是王教授的字,现在不晓得是哪个写的了,就少了他那样的风范,很陌生。见了这字,大家不免想到王教授,在这重大的日子,看不到王教授,大家就有些遗憾和伤感。

会议台摆了两张书桌作讲台,坐了三个人,中间的是一位公社副社长,姓邹,右边的就是王支书,左边是一个陌生的年青人,着一件藏青色的高领毛衣,大分头,小白脸,显得英俊帅气。一打听,才晓得原来就是地区政府派来的赵颜同志,是来这个村蹲点开展试点工作的。讲台上原应该还有一位大队长易玉堂的,去年因犯男女关系错误被撸了,王顺山只得支书主任一肩挑。讲台上放了几大堆捆扎的红本子,那是政府同农民签土地承包的合同书。

大喇叭彭丽媛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听见王支书像打雷似的呼呼的吹气声,就在喊:“一队,那个队长陈磊,你们的队人都到了没?”就听见人群中一声低哑的声音传来:“到了,全到了。”王支书接着喊二队,喊了半天,才逐个把全村十五个生产队到的人数点完,然后宣布开会。

邹社长面色凝重,似乎总在想着心事,心不在焉念了中央到县、镇各级的一些会议文件,有中共中央批转的《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县里的《关于建立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决议》,以及镇里的什么《关于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细则》等等。

王支书明白,邹社长还是气不顺,这些时期来,邹社长对包产到户一直持反对和怀疑态度,其实王支书何尝不是呢,邹社长也是同他一起土改过来的老干部了,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念叨农民走合作化道路,从建互助组到建人民公社的那段令人激情燃烧的时光,那时候的人心是何等的齐,劳动积极性是何等的高,公社社长也好,大队书记也好,生产队长也好,他们只要一吹号,成百上千的人就全聚在他们的麾下,在这一方青山绿水间,风旗猎猎,号声阵阵,锄镐飞扬,热火朝天,人心齐,泰山移,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迈不过的坎坷。如今这些人是怎么了,一年年下来,人的私心杂念是越来越多了,觉悟是越来越低了,人心是越来越散了,大集体的优越性越来越少了,群众劳动积极性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是社会的进步呢还是退步?政策的变更是迫于无奈还是顺应民心?是暂时应变还是长久之策?他闹不明白,相信这邹社长更是闹不明白,但闹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党的政策还是要执行的,何况,如今这现状,也使他感觉到民心越来越难以驾驭,那种一呼百应高亢激扬的时代离他越来越遥远了,他不禁一阵心酸,唉,是到了要分家的时候了。

一阵掌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邹社长念完了文件,轮到他讲话了,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看着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神,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突然感觉到,这一双双眼神是这么的陌生,突然让他觉得不自信起来,使他不敢直视,这是他数十年来一直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更让他一阵悲怆,说话中不免有些哽咽:

“我今年整六十岁了,早该退了,也打算今年一定要在这个工作三十多年的岗位上光荣地退下来,可社书记不让,说是不要再换来换去了,干脆等把地分了再退。还是古人说得好,天下都有久分必合,久合必分,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是一个三十多年前把大家聚合在一起,如今又要把大家拆散了的人。我不晓得大家怎么想,我是想,如果把这个村当作一个家,当初成立互助合作社,就是一个人结婚成家立业,现在要散社分地,就是这个家家大业大了,要分家了。有人说,这分田是党的政策,我们想得通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要这么说也对,我是一个老党员了,我能违抗党的政策吗。可是我们都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到这个时候了,就是党没有这么个政策,我们这个家该不该分,要不要分哩?我们四、五十多岁以上的人都不会忘,我们公社大队当初刚成立时的那股精神,那种干劲,那个态度,怎么到了现在,却是越搞下去人心越散,越搞下去越穷,越搞下去越让人觉得没有奔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我们这一代人最终都是要把这田这地交给年青的下一代的,可是你看现在的年青人,一个个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哪个还像我们当年一样把心思放在集体上,有哪个甘心情愿把一生拴在这土地上,过着我们这一生的日子?再用大集体来拴住他们,就是拴住了他人,也拴不了他心,强要他出工,他也出不了力,这种大集体,还能搞得下去么?

“现在要分田了,这是党的政策,也是民心所向,我们这些干部当然是要毫不含糊,认真贯彻执行的,既然分了田,我们这些村干部,虽然还是你们的婆婆,但也不会再多插手管你们的小家口的事了,这田分到了你们手里,一年打多少粮食,就要靠你们各家各户的努力了,村有劳动力的,不用说了,没有劳动力的,可以与有劳动力的家庭联包,或互助等方式承包,村里利用上交提留粮的方式实行贴补,这些,都有章程,我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你们成了这土地的主人了,你们出多少汗,地里就会出多少粮,粮食多了,都是你们自家的,只要你们家家天天都有大白米饭吃,就证明这田这地就没有白分,这条路就走对了,我们这些老一代村干部,心里也就踏实。”

老支书唠唠叨叨地讲,人群中就在叽叽喳喳议论,一些人在兴奋,也有一些人在叹息,直待书记讲完了,鼓了一阵掌,邹社长将一捆捆的责任书给了各生产队长,会议就算完了,彭丽媛的歌声又响了起来。人群开始散离。

王支书带着赵干部,把金不换叫了过来,指着赵干部说:“这位是地委来的小赵,叫赵颜,是来我们村里指导土地承包责任制的,他指名道姓地要住在你家里。你看看方不方便?”金不换连连点头:“方便方便!只要不嫌弃家里太寒碜就行。”那赵干部也兴奋地忙上前握着不换的手,说:“金叔叔!早就听谭专员说到您,是位大英雄呀。”金不换心里一阵释然,明白这赵干部为嘛要住到他家来了。

金不换的住房原是五十年代水库移民搬迁时政府统一建的,坐北朝南,五间半平房,中间是吃饭会客的堂屋,堂屋后是半间灶屋,堂屋东西两侧各两间睡屋,原来,不换夫妇孩子睡两间东房,西房一间是柚子房,另一间放了些粮食农具,柚子虽不在了,床具摆设还在,床还是祖传的香樟木绸花架子床,一套清式衣柜和化妆柜台。一面墙上,贴满柚子在任大队妇女主任期间获得的县、镇、公社的各种奖状,尽管许久没有人住了,小云每天还是打扫得十分干净亮丽,仿佛还在等着主人回来。不换、小云带着赵干部到了这间房子的时候,赵干部眼睛一亮,说:“这是叔叔你们主人的房子吧,我怎么能住呢。”不换说:“这不是主人房,早就空下来的,我们都住在东面。”赵干部就放下了被褥行李,瞧着墙上的奖状问:“这是婶的吗?”不换说:“这是我娘的,现在不在了。”赵干部忽地拍拍脑袋,说:“是了,是柚子主任,我听说了过的。”

几人坐下来,赵干部就打开了行李,掏出了钱和粮票,递向小云,说:“来的时候,我们领导反复交代过,到了住地安排下来后,必须要先交伙食费的,按标准是每人每天一斤粮票,四角八分钱,我先预交一个月,到走的时候,多退少补就是了。”小云忙推辞,说:“快快收回去!你能住我这,就是我家天大的造化了,哪能还要掏钱!再说了,这都是自家种的弄的些饭菜,自家人也是吃,多一双筷子就是,哪能收钱呀!我要收了你这钱,我在这村里就成什么人了?”使劲推脱,赵干部就急了,看了看不换,说:“叔!您不收,我回单位是要受处分的!”不换说:“这样吧,等你走的时候,你再交,一起算吧。”赵干部说:“不行的,我们领导就担心我们走的时候,你们就更不会收这钱了,现在收了,我们才愿意住下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急着交的。”不换想了想,只好拉了拉小云,说:“人家是国家干部,有纪律,先收了吧,收了吧。”小云只得收了钱,向赵干部交代了平时洗漱拉撤起居安排,就急忙忙地要去供销社买肉打酒,想道,这城里政府里的人过的就是日子哩,我的天,这天天一天四五毛钱,这餐餐都得是大米饭,还得喝酒吃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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