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雨大作,他摔上門,繞了好大一圈。再走回來,已經是六年之後。
我不禁覺得那天我問林渡舟關於小黃豆的事情時,他讓我出去,是我們畫了一個循環往復的圓圈。好在我比傻弟弟多吃幾年飯,臉皮厚得多,第二天就原路返回,沒讓我們錯失又一個六年。
雨點越來越大,我渾身濕透,額頭的髮絲淌著水,從眼前滴落。
公路上水溶溶,紅綠燈的光影在水色里暈開。
一輛車停在紅燈亮起的十字路口,我站在人行道邊,看見車窗里的身影。
奇妙的相遇定律,在見到胡淵的這一天,我又見到了白深,副駕駛仍舊坐著那個金髮碧眼的混血,兩人在暴雨里談笑,聲音被急促的雨點淹沒。
頻繁的巧合,會讓人很難相信這只是巧合。
我穿過斑馬線,等在報刊亭下,風一吹,滴水的衣服裹著背脊,我冷得手都打顫。
電話接通,那邊也是嘈雜的雨聲。
「林渡舟,」我先開了口,「我騙你的,我還沒好,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輸水,還算話嗎?」
大雨如注,地上堆起了積水。車輛在滂沱中穿行,我裹在林渡舟帶來的大衣里,靠著車窗,止不住地抖。這正好是林沉岩穿過的那一件黑色風衣,微不可查的煙味被放大,而林渡舟很有可能並不知情。
噴嚏打了一路,我能感覺林渡舟欲言又止了幾回,最後還是沒忍住責備,「本來就沒好透,下雨天不要再出門了。」
我沒那麼嬌氣,很想直截了當地告訴林渡舟,我才真是被相思病鬧的。
回到林渡舟的小區,我洗完澡,穿著他的衣服出來,乏力地坐在床沿,濕潤的髮絲滴著水,林渡舟站在我身前,用毛巾仔細擦拭。
我傾身向前,手臂環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林渡舟輕嘆一聲,用薄被把我裹在裡頭。頭髮正好吹乾的時候,家庭醫生來了。林渡舟站在床邊,巋然不動地舉著吊瓶。
我看著家庭醫生離去的身影,不禁感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林渡舟沒好氣地調整好吊瓶,固定在了床頭燈的架子上,這才倒好了水,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想吃火鍋。」我說。
林渡舟出去了一分鐘,在廚房裡叮呤咣啷一陣,很快返回來,坐在床邊看一本厚重的外文書。過了半小時,廚房裡飄來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