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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第1页)

弓捷遠聽他這話說得雖然客氣,實際上卻隱著兩分疏遠傲慢,知道並不真心,當即不留情面地道:「既然如此,谷護衛便帶著本司尉去面見王爺吧!」

谷矯聞言仍沒什麼明顯表情,伸臂示意弓秩弓石留在前庭等待,然後當先帶路,領著弓捷遠去見穀梁初。

此時午膳剛過,穀梁初偎在書房內側靠牆放著的一隻花梨圈椅裡面,手裡捧著本書,腳卻架在對面香幾之上,一副懶散倦怠的樣子,不似觀文閱字,倒似正在小憩。

谷矯領著弓捷遠走到穀梁初三步開外,躬身稟道:「王爺,弓司尉入府領職來了。」

穀梁初身姿不動,深長雙目半睜半垂地「唔」了一下。

谷矯見狀便不再說,只是回眼看了看弓捷遠。

弓捷遠自小遠離朝堂,身邊都是呼他弓少爺或者小將軍的普通兵士,偶爾與官員們交交手,也多是職銜低於弓滌邊緊著忙著巴結他的,因此素來氣盛,面前這人雖是皇族貴胄頂頭的主子,這般傲慢無人,弓捷遠也氣得暗自咬牙,悄悄平復一下心情才勉強屈了膝道:「屬下弓挽奉旨入府領司尉職,前來參見王爺。」

穀梁初聽到他的聲音伸手將書丟在腳下的香幾之上,身姿依然不動,聲音里甚至還有兩分睡意似的,「弓司尉來得卻快,這樣的利索勁兒倒似是個能做事的。不過孤這王府不算太小,倉促搬來還有許多亭閣橋榭未曾修好,常日間工匠往來雜客穿梭,衛隊的兵丁們也是良莠不齊需細調教之輩,司尉年紀尚輕,肩上擔子不輕。」

弓捷遠只得答道:「弓挽初次擔此大任,不敢誇口能幹得好,唯盡力耳。」

穀梁初似是笑了一下,竟連眼睛都閉上了,「孤這一府安危系在你的身上,光說盡力可不成的。司尉初來乍到事事都需從頭捋起,雖有聖命在身品級托著,凡事還是多謹慎些,別小瞧了自己的本分。谷矯平日多要跟著我的腳步,暫先分了梁健給你做指導用,不管什麼時時問著他些,莫只覺得自己身有官銜便不把孤的人給放在眼裡。」

弓捷遠聽了這話忍不住心中的冷哼,暗道什麼狗屁官銜?不過看家護院的行當,卻當小爺樂意領呢?揣著明白裝糊塗說這些沒用的話,不是你跳到我家後院逼著我爹送我來的?嘴裡卻只能道:「屬下謹記王爺教誨,必不敢存輕慢之心。」

按道理講話說到這兒便該差不多了,穀梁初應當揮手放弓捷遠出去了,畢竟只是剛到,得力不得力的看不出來,也還沒有辦好辦砸什麼事情,堂堂王爺不該囉嗦嘮叨,需容還沒摸著門道的司尉熟悉職務。可是穀梁初就不鬆口讓人走,竟還偏著腦袋對谷矯說了一句,「與孤端碗茶來。」

谷矯立刻走到茶桌之前斟了碗茶,回來遞給穀梁初。

穀梁初伸手接了茶,卻又不似口渴,仍如前日在弓府廳堂之上那樣,端著盞提著蓋,慢慢吹慢慢瞧,不喝,睜開眼睛望著碗裡的茶水想著什麼事情似的。

弓捷遠雖只單膝跪著,時間一長也覺膝痛。

他家向是武將習氣,日常生活過得粗糙隨便,沒有動不動就跪啊拜的縟節。雖多跟著父親軍營度日,無大事時弓捷遠鮮少與人屈膝,因此很比不得一些京官朝官的腿上功夫,稍微跪上一會兒便覺得很不舒服。可是人在屋檐下,卻又只得忍耐,不由就在心裡暗罵,「這架子讓你端的。我弓捷遠沒來之前你們王府都不過日子的嗎?只多了我倒謹慎了?怕我半夜來抹爾等脖子莫將小爺賺到此處來啊!到底有話沒話?找不出說的來趕緊就放小爺起來,誰稀罕窩在這裡看你裝腔作勢?這茶倒有什麼好看?小心淹死在盞裡面,需怪不得命苦。」

穀梁初似是猜到弓捷遠會偷著罵他,回眼睨了他一下,淡淡地問:「這兩日可曾見到將軍的面了?」

「因要過府領職,拜別之際見了一面。」弓捷遠勉強回答,說著話還扭了扭身子。

跪姿實在太難受了。

「將軍身體如何?」穀梁初審視地瞧著他。

弓捷遠不喜歡被人這樣瞧,更加忍耐著道:「尚可。當是漸有痊癒之勢。」

穀梁初臉上有些似笑非笑,「這倒是件喜事。怎麼覺得司尉不高興呢?」

「不敢在王爺面前忘形。」弓捷遠面無表情地說,心道咱倆可在這兒裝什麼相啊?你明知道我爹沒病,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來當什麼護衛頭子,就是典押給你做人質的,廢這許多閒話有意思麼?

「不敢?」穀梁初呵了一下,不知道是笑還是哼,頗有一些調侃意味地道:「只怕司尉日後在孤面前少不了忘形之處!」

弓捷遠沒太明白這話,也不想問,只暗忖道:看來這個王爺也是終日無事閒得發慌,你要我過來做質子麼我都過來了啊!里外都是府丁院兵,還派了一個什麼梁健跟腳看著,難道我能插翅飛了?就沒別的事做?只管把我扣在跟前磕牙解悶子玩?小爺可沒精神陪你。

穀梁初見他不吭氣了,反而好好地扭過來些身子來看他,看了半晌兒才道:「梁健,進來領著司尉去安置吧!把他帶來的兩個小廝也安排在你跟前,時時盯仔細了,莫叫他們犯下帶刀入堂的大罪。」

梁健由外進來,應了聲「是」。

弓捷遠忙不迭地站起身,嘴裡說道:「屬下先退……」

穀梁初不搭理他,又對梁健說道:「咱們王府也還不成什麼規制呢!弓司尉暫時先和你在一處安寢,畢竟將門虎子,不要混在普通守衛裡面委屈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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