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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种鬼（第1页）

这个故事很长，占去了《南邪全略》十分之一的篇幅。这像是一个恐怖悬疑的故事，换做别人可能看完就忘了，但是张诺把它记在心里，特别是“以人做饵，引鬼附身”那一段，给他内心的冲击十分强烈。这种做法《南邪全略》在后文中也有记载，称这种方式叫做“种鬼”，简而言之，就是说鬼在刚刚形成之时，对外界的影响是极其微弱的，有些甚至忍受不住外界反噬，在得到成长之前就已经化成一团空气。倘若要对其加以培养，就必须要用到种鬼这种方式。因为毕竟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能力附在人的身上，一来需要运气，二来是要承受被人体祛除出来的风险。一旦附身不成功，对鬼自身的伤害是不能承受的。除非是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的鬼，才能免于冲击。比如我们碰到的那只南湖水鬼。

得知了“种鬼”的方式之后，张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把王建种到自己身上！他在凌晨四点左右，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离太阳升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悄悄地来到海边，将手伸进了南湖里。张诺并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效果，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但他就是这么做了，他的手伸进南湖一个多小时，一条条小鱼从他的指缝中溜过，等到太阳快要升起，阳光几乎要照到这片湖面时，张诺感觉到一股力量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这股力道并不大，张诺以为自己的手被水草缠住了，他往水里观察时，却正好看见了王建从湖底浮上来的脸庞！那张眼眶空洞，毫无血色的脸庞！

“王建。。。。。。”张诺哆哆嗦嗦地喊着王建的名字。虽然他已决定要把王建种在自己身上，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张诺又感觉心中涌起了难以克制的恐惧。他紧闭着双眼，任由那冰冷的感觉从手臂上蔓延至全身，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张诺的肩膀上。王建此时已经从水底出来了，张诺能够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而张诺并不敢睁开眼睛和王建对视，站在他对面的，不管之前关系怎么密切，它终究是一只水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诺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一股强风从他身边吹过，把他的嘴唇吹成了紫色。

“好冷！”冷，并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感觉。太阳光慢慢照在张诺身上，张诺仍是禁不住冷汗直冒，他的头上也沾满汗水，水滴顺着梢不停地滴落下来。

不对，这不是汗水。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汗水？这是南湖的水！王建已经成功附在了他的身上！

张诺的身体除了寒冷的感觉，还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有成百上千条的虫子在啃咬着他的内脏，感觉强烈又无法缓解。

张诺在南湖边上昏睡过去两三次，最后一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感觉自己好些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自从王建死后，再也没有人来南湖这个地方游玩，所以张诺在这里躺了整个白天也没有被人现。张诺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眼前天旋地转，他依旧咬牙支撑着，重新躲进了学校的竹林里头。

许欣并不知道张诺身上还藏着王建的鬼魂，张诺也并未透露半点消息给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许欣一如往常地给竹林中的张诺带来三餐的饭菜，还有一些消炎药和绷带，使张诺在逐渐虚弱的情况下还能苦苦支撑。

我们仍不知道张诺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自从王建死后他的所作所为都显得极其怪异。这一次，他的算盘不幸被突如其来的我们撞破，在邹聪的带领下，我们把王建从张诺的身上驱赶出来。不知道我们的行为算不算救了张诺，但绝对是伤害到了王建。王建成为水鬼才不到短短的两个星期，受到这次冲击，不知他还能不能回到南湖。

我们和许欣在医院门口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处理张诺以后的事情，病房中的刘凯突然跑了出来，告诉我们：“张诺醒了！”

我们赶紧回到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张诺眼睛已经睁开，他的嘴上戴着供氧的面罩，不能说话。我俯下身，坐在张诺身前，轻声地对张诺说道：“张诺，不要担心，我们都在这呢，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扛，没必要去做傻事，你先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我们不敢贸然逼问张诺近几天到底生了什么事，他正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我们担心在突然地刺激下，他会控制不住情绪而迷失自我。

病房狭窄的空间被我们挤满了，我和许欣坐在左右床头边，刘凯、邹聪和李小军并排站在床尾的位置。在我们中间最紧张的人还是许欣，她默默地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诺，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充满着喜悦的光芒。

我看见张诺的手有气无力的向上挥动着，举起了一点又放下，如此重复了两三遍，可能是因为太虚弱，他挥动的手停了下来，转而去拉扯套在嘴上的氧气罩。

“张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刘凯急忙问道。

我伸出手帮张诺把氧气罩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看见张诺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传出十分微弱的气息，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于是站起身，凑到与他足够近的距离时。张诺突然瞪大了眼睛，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死死拽住。

“张诺！你干什么！你冷静一点！”我朝他喊道，并试图挣脱他的拉扯。

张诺愤怒地看着我，朝我咆哮，他的声音不停地打着颤：“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的，我得回去！”

“医生！”邹聪朝病房外喊了一声。试图让护士给张诺来上一针镇定剂，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这一声叫喊也吸引了张诺的注意，他静静地看着邹聪十几秒后，脸上出现几近扭曲的表情，张着嘴，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你不要过来！”随后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嘭一声摔在床下的地板上，又手脚并用地在地上乱抓乱踹，病床的床板都快要被他掀翻。邹聪和刘凯两个冲上来，把张诺按住。门外的医生闻讯赶来，及时地给张诺打了一针，张诺这才消停下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和邹聪满头臭汗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喘气。邹聪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刚点上，看见对面墙壁上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又扔在地上踩熄了。

“看样子当时你对张诺造成的刺激够大的，到现在他对你的反应依然那么强烈！”我对邹聪说道。

邹聪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卤素灯光，没有说话。

安顿好张诺后，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忙着其他事去了，刘凯也跟着走出来，站在我们跟前，我和邹聪看出来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我看张诺出现那么激烈的反应并不是因为邹聪！”刘凯说，没等我们听懂他的意思，刘凯继续说道，“你们进来看看！”

刘凯似乎有了什么重大现，我和邹聪立即起身，重新走进病房。刘凯正蹲在张诺病床的床尾处，手指着白花花的地板，对我们说：“你们瞧！”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块方形的地板很特别，它反射出一段耀眼的灯光照在我们脸上。我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着那个地方，刘凯伸出手指，在地板上蹭了一下，再将手指伸给我看，他的手指有半截已经被沾湿——是水！地板上的那一滩东西是水渍！不，不是一滩水渍，而是两处，两处水渍的边缘融合在了一起！

我试探性地问刘凯：“这是一对脚印？”

刘凯默默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顿时明白了，那对水脚印的主人，也就是那只南湖水鬼在我们找到张诺不久，也悄悄地找上门来。它所在的位置正是在邹聪的身后，由于我们都面向张诺，没有察觉到它的出现，而面向我们的，只有张诺一个人，所以他当时看着的并不是邹聪，而是邹聪身后的那只水鬼！

“你不要过来！”张诺这句话也是朝着那只水鬼说的。

刘凯说，在我、邹聪和许欣他们坐着救护车从竹林回来的时候，病房里都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在最近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只水鬼才进入到了这座医院里。这次，很明显是冲着张诺来的。

我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包，里面的艾草还是满的，邹聪对他制作的艾草火把进行了再次加工，里面添加了一些沾了酒精的棉花，加快点燃的度，以应对突然对张诺或者我们动攻击的水鬼。

那只南湖的水鬼好像并不执着于针对一个目标，一开始它找上了张诺，而后又是邹聪，然后是我。而我们频繁地侥幸逃脱貌似并不是偶然，而是那只南湖水鬼有意要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双方正在扮演猫和老鼠的角色，作为老鼠的我们，只能毫无抵抗地任它摆布。等到它对我们完全失去兴趣时，再将我们挨个杀掉。我们相信，此时身体最虚弱的张诺将是他的第一个攻击目标。

郭川从病床上醒来了，邹聪的那一板砖并没有对他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在接受了一番细致检查之后，郭川就可以下床行走。可能是认识到在和邹聪的打斗中，自己也太过冲动，加上许欣正安然无事地坐在病房里，他方才明白我们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仗势欺人之人。但他对邹聪的那一板砖仍旧耿耿于怀。郭川从病房出来，准备和长椅上坐着的邹聪再较量较量。看见邹聪正专心地收拾着他的火把，一旁的我和刘凯也面色凝重，郭川又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用一种温和的试探性的口吻问我们：“你们难道真的碰到水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