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平阳府的。
他只觉得脑子里仿佛灌了铅一般,铺天盖地的沉重感压的他透不过气。心口好像插着一把带着倒刺的刀,他抬手摸摸,没摸到刀柄。
储物袋里有几坛酒,他挥手关上屋门,将酒拿出来,也不用杯盏,就着坛口咕嘟咕嘟的往下灌,好似这样就能把那巨刺一样的刀泡软了,让心脏歇一歇,让痛感不再那么兢兢业业的提醒他。
清酒洒在纯黑的衣服上瞬间消失不见,屋里没有光亮,便也看不到暗纹在水渍下的颜色变化。
胸前湿漉漉的,贴着难受。
6明煦抬手拉开衣领,目光落在身上淡淡的红色印记上。
那是他在荒郊山洞里,为了救涂知意而自断经脉留下的伤痕。
纵使他是神族,拥有强大的自愈力,可这经脉之伤不似其他伤势那般好愈合,到现在还能看出浅红色的疤痕。
他盯了伤疤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这些他亲手留下的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你救下的是你的杀父仇人。
疼吗?
他突然想到他刚逃到魔界的时候,老魔君的大儿子用他研究神族被断了经脉后自愈需要多久。
然后他就被关在他那大表兄的寝宫地牢里,一次一次被断掉经脉,再被强大的神魂修复。
那时候有多疼,他就有多恨涂知意。
那时候有多恨涂知意,现在就有多恨自己。
他双目猩红,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下一瞬整个房间里就炸开了金色的神力。
守在门外的百川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主子!”
他几乎是哭喊着扑过去。
“我们回魔界吧,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我们走吧……”
6明煦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黑衣已经被血浸透。
他再一次斩断了自己的经脉。
他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鲜血,心中却在好奇为什么这次不疼了。
本想用这样的方式转移一些心口的疼痛,结果竟没有一丝作用。
百川苦苦哀求,换来的是他低喝一声滚开。
“主子……我,我去找阿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看着百川连滚带爬的跑出门,6明煦眼底露出了一丝迷茫。
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拦住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