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侧脸,吓得她像是一只受惊的羊羔往后躲开。
莫雨随即想到自己是来做他的侍妾,哪里能这么畏惧他,于是鼓足勇气走近了一步。
竹林风声簌簌,他却向后退了几步,再也不肯上前了。
她想要讨他欢心。
于是照顾他的母亲,兄弟和其他亲人,家中之人都很喜欢她,唯独他很少近她的身。
她喜动不喜静,偏偏他一坐就是半夜。
莫雨拿着他写下的休书去找老夫人,她只看了一眼便说,只是他在闹脾气,做不得真,叫她放心。
她说,莫雨定然能做个好媳妇,和那个蛮子不一样。
她不知,那个蛮子,是哪个蛮子。
有时候他会看着她叹息,他从不问她从哪里来,好像对她的底细一清二楚。
良渚下雪,他便会盘腿坐在窗边煮茶看雪,她打开一本书,结结巴巴地念书给他听。
她随手翻到一页,便开始念。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他凭窗眺望院子里的雪压断枯枝,问了她一句,“你可知这诗是什么意思?”
她只认得字,却不知其中含义,笑吟吟道,“是什么意思?”
“失了爱妻的丈夫在独自思念妻子。”他道。
这样冷的天,他赤足。
她殷勤替他倒水,好不容易将茶水送到他面前,在碰到他如玉洁白的手指时慌得拿不稳茶盏,弄湿了他的衣衫。
他道,不碍事,你走吧。
他的书房有很多书,也有很多画。
莫雨想要替他掸去浮尘,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书房里挂着的一张画。
上面是一个将军披甲骑在马上,四下是无边无际的旷野。
他推门进来,看见她拿着那张画,很是生气。
莫雨从来没有见过温和的他过这么大的脾气,她望进他深沉如渊的眸子中,望不见底。
慌忙解释,“我只是想……想要帮你……”
他冷冷道,“出去,再也不许进来。”
他的性子这便又成了那副古怪疏离的样子,她想要用最能包容的爱意容纳他的过去,可他不愿。
从那后,她就很少再见到他了,听说是朝事繁杂,他索性在外面住了。
快过年的时候,莫雨终于巴巴等到了他回家来。
她已经忘了自己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只是为了帮那不知名姓的女子监视他,她也将那女子说过的话抛诸脑后,她说,你不许对他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