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轉眼珠,試圖對他曉之以理。「此番仙門大比,點金城來了許多大能,不是公子一個人對付得了的。奴家可以將公子引薦給一位魔族大尊者。你與尊者聯手,定能將這場仙門大比攪個天翻地覆!」
這個「同類」的身份真是屢試不爽,不必拷問,這些魔物就將實情吐露,竟比人心還單純得多。
遲宿心中腹誹,面上未顯山露水,道:「你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
「奴家在此地已蟄伏數年,為免殺人太多引人懷疑,都是餓急了才會出手……」
遲宿聞言立刻皺眉道:「此地距離點金城主城僅有數十里,喪魂鍾一響,百里之內的魔物都會魂飛魄散。你在誆我?」
卓姬不安分地扭動著身子想挨到他邊角,卻見青年一手握著刀柄,微微向下運力,被撕扯割裂的筋膜痛得她瞬時面目扭曲,連聲哀叫道:「奴家不敢欺瞞公子,奴家能夠安然無恙,全憑魔尊護佑……」
遲宿這才停止運轉靈力。
藏春斷刀貫穿蛇尾,將蛇尾死死地釘在地板上,一汩又一汩鮮血從傷口處溢出來,卓姬痛得一動也不敢動,冷汗涔涔道:「臨仙門的車隊前日在小店住了一宿,我怕他們察覺什麼折回來,一直不敢對來往修士下手,直到今夜無大能者住宿……不、不,什麼大能者,都不及公子萬一……」
說著發現話里不對,連忙改口諂媚遲宿。
雙臂向後艱難地撐在地上,她的臉正巧對著床榻,看到被自己摘下頭顱的書生的屍體。
眼下自己的處境顛倒過來,正是應了那句話——弱者,皆為魚肉而已。
遲宿正欲再拷問些細節,忽然夜幕中一道電光閃過,照得他的臉忽明忽暗。
一陣疾風掀開窗扉,將他玉冠下的束髮吹得凌亂起來。
遲宿周身的氣場在悶雷聲中驟然變得陰鬱,身影迅捷如電地閃至窗前,眼中戒備又凶戾地看向窗外。
那幽深不見頂的天外天,仿佛正醞釀著傾盆的大雨。
卓姬亦感受到了從客棧數里之外傳來的駭人威壓,驚疑不定地望向遲宿:「那是什麼人,修為竟然如此之深……」轉了轉眼珠,她試探地向公子提議道,「你我皆是魔物,恐怕不是來人的對手。咱們要不快逃吧?」
話音剛落,這座客棧地下如有匍匐的巨獸經過一般,整棟樓都跟著搖晃了一下。
……
星月與旭日在邈遠的天際完成了晝夜的交替。若非從窗外飄進來的空氣混著青草和泥土濕潤的芬芳,任誰也瞧不出這片荒原昨夜下過一場大雨。
白珞睜著惺忪睡眼,朦朧中瞧見床榻前「藏春刀」沐浴在晨光里的虛影。
她半坐起身抽出「藏春刀」,見刀身完好鋒利,掐了掐自己的臉,確認不是在做夢,喜不自勝。
「阿宿,你真的把刀修好了!」
屋內無人應她,唯有「藏春刀」在她手中輕晃。
白珞狐疑,將佩刀歸鞘,起身施法瞬時整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