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医生查房结束,仪器滴答声在寂静的夜格外刺耳,周樱合上笔记本,头重脚轻靠在陪护床上,她让小鞠回酒店休息,最近几日她也不容易。
周樱看了眼时间,望着窗外的黑夜,心想小姐应该要到了。
突然一阵风吹开玻璃窗,老式的平开窗最容易这样,她下床准备关窗。
病房门开了一角,是姜虞。
她紧赶慢赶,一路不停歇的来到医院。
心脏突突的狂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看病床上戴着鼻氧的虚弱而合眼的人,她的心脏似乎万箭穿心一样的痛,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疼。
周樱关上窗,小声的挪着脚步离开病房,然后带上门,她知道应该留时间给两人单独在一起。
姜虞久久凝视着让她最近一直挂念着的人,提心吊胆一路,见她憔悴的面容又清减了许多的脸颊,心里不是滋味。
俯身静静地望着凡羡的容颜,心疼的伸手轻轻地抚摸那张近乎没有血色的脸蛋,这是她朝思暮想,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啊,眼下却被疾病折磨,心间洪水泛滥成灾,湿润的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
姜虞轻轻地哽咽,握住凡羡插着留置针的手,她的心仿佛也被一根针狠狠的扎着,一旦拔出,便会鲜血淋漓。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听不真切,但确实是人的梦呓。
姜虞回神,急切的附耳在凡羡的唇边,想听一听说的什么。
凝聚泪水的眼睛模糊到看不清东西,她合眼时泪花掉落在凡羡的眉角。
“……小姐。”
心如刀割的姜虞咬着唇,隐忍着即将滑落的泪。
“小姐……您不要……我了吗……。”
断断续续,似乎用尽了全力,在质问,在寻求答案。
姜虞如鲠在喉,心痛难忍,疼惜的在凡羡的脸颊上亲吻着。
凡羡的话是刀,一下下割着她的肉。
“羡羡,我没有不要你,我要你。”姜虞在她耳边低语,用尽最柔软的声音回应着自己的坚定,倾诉她对她这些时日以来的思念。
可能她是听见了,幽怨的怨怼声从泛白的唇里飘出来。“小姐……我很想您的……小姐……您都不想我的吗。”
姜虞低哑着嗓音,一遍遍重复着我知道,一遍遍解释自己也想她。
凡羡似乎还在梦魇中徘徊,冰冷的脸颊轻轻贴在姜虞的侧脸上,仿佛找到了安心的港湾,喟叹一声,良久又呓语。“小姐啊……您把我视做什么呢。”
分明是一句诘问,充满了怨言。
姜虞的心口压着一块石头,呼吸都变得沉重,抬起脸望着紧闭双眼的人儿,又抵在她耳边轻语:“……你是我的心肝啊。”一滴泪落在白色的枕巾上,浸染成一朵无色的花。
她的这颗向阳的花朵,一夜间败了颜色,失去了自信。
天色微亮,东方的鱼肚白带着初春的乍暖还寒,远处林地里萦绕着白茫茫的晨雾。
小鞠带着早餐,一同来的还有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了一觉的周樱。
两人面面相觑,直到姜虞询问了一些情况,才打破病房里的宁静。
凡羡这两日浑浑噩噩,昏昏沉沉,肺部感染严重,低烧持续,畏寒怕冷的状况一直没有改善,加之先前头部受到枪击的影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很差的。
“眼下,就算有机票恐怕也是走不了。”周樱没有想到凡羡的病情会急转直下。
“昨日下午开始就梦呓,我们寸步不敢离,医生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小鞠很是心疼。
姜虞手心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动了一下,这不过是神经跳动,并不具有什么意义。
“转院,我来安排。”
她没有理由坐以待毙,既然这家医院不行,那就转到好点的医院。
如果在她没有离开公司时,或许可以通过这层关系联系适合的医院收治凡羡,现在她和公司撕破脸,若非那些高管看在巫疆的面子,怕是不会轻易对她隐退一事不了了之。
到最后她还是需要求着巫疆帮忙。
只是这次,这个男人并没提出要求,一反常态的答应安排医院为凡羡治疗。
虽然很疑惑,但此刻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先治好凡羡的病才是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