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的及笄礼好生热闹,听说安远侯夫人都来当主宾,凤妤蠢笨如猪,又骄纵蛮横,凤家怎敢如此高调?”
“人家蠢笨又如何,凤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凤妤的未婚夫又是新科探花郎,游街那天多少姑娘看得芳心暗许。”
“姜杨真是一表人才,俊美无双,竟要娶目不识丁,又是粗俗野蛮的凤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咯。”
“大伯是吏部侍郎,父亲是武德将军,母亲是富之女,未婚夫是新科探花郎,凤妤名声是差,可她命好啊。”
城南凤家,高墙红瓦,门口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院内亭台楼榭,绿柳红花,九曲回廊幽深蜿蜒到内院深处,雅致秀美,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南方庄园。
凤家大爷凤长林是吏部侍郎,育有一儿二女,二爷凤长青是武德将军,育有两女,老夫人尚在,兄弟两人并未分家。
“退婚?”凤大夫人失态站起,错愕地看向堂中身穿湛蓝锦袍的少年,那少年生得极好,玉面薄唇,文质彬彬,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荒诞至极。
“对,我要和凤妤退婚!”姜杨立于堂中,不卑不亢,呈上自己的庚帖,奉还信物,“还望凤家准许。”
满堂宾客哗然,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到凤妤身上。
凤妤身着烟沙碧罗百花裙,裙裾上的石榴花栩栩如生,双髻以珠花点缀,淡雅清爽,戴着一支玉兰花缠枝金步摇,镶嵌明珠,盈耀生辉,肤白胜雪,艳若海棠。
她手腕上戴着圆润鲜艳的珊瑚手钏,更衬得她玉骨冰姿,皓白如雪。
及笄礼上遭人退婚,简直是奇耻大辱,宴会办得多热闹,如今就多尴尬。
“今天是妤儿的及笄礼,尚未礼成。你们自幼定亲,青梅竹马,即便是你想退婚,也得分轻重缓急,你还是新科探花郎,饱读诗书,却做出如此荒诞之事。”凤老夫人转动手腕上的佛珠,目光如炬,勉强维持着体面。
宾客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姜杨作揖,还未出声,被姜夫人拦住,她扬言说,“老夫人,这是我们母子第三次上门退婚。三姑娘痴恋我儿,不肯退亲,我们也被逼无奈,才会在及笄礼上重提旧事。三姑娘,我儿寒窗苦读十几年,学富五车,你目不识丁,粗鄙野蛮,如何作配,何必污了自己的名声,令人耻笑。”
凤妤的大丫头秋香急怒交加,正要叱喝,被凤妤眼神制止,凤妤脸色雪白宛若一尊玉娃娃,无辜懵懂,面露痛色,我见犹怜,凤家亲友见状,怒不可遏。
“你们母子当初一穷二白,全靠武德将军接济,送学堂,聘名师,教于科举,你才能高中探花,如今却忘恩负义,在他女儿的及笄礼上悔婚,怪不得人家说负心都是读书郎,都是你这种人,败坏了读书人的名声。”富态贵气的安远侯夫人慢条斯理地嘲弄着,旁人听到后也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
姜夫人看安远侯夫人珠光宝气,又倨傲威严,不敢顶嘴,又提起凤妤死缠烂打,不肯退婚,姑娘家的名声如何经得起编排。
姜杨看向凤妤,他和凤妤也曾有过一段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时光,凤妤又生得花容月貌,家财万贯,少年爱美色,也曾心动过。可再心动,也及不上他的前程。
“凤妤妹妹,你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知道你心悦于我,非我不嫁,可你我确实不相配,你再苦苦相逼,我也不会妥协,别再痴心妄想,我是不会娶你的。”姜杨把话说绝了。
凤妤拽着手绢,脸色涨红,说不清是羞愧难当,还是怒不可遏,一时竟红了眼,姜杨这一席话于她简直是羞辱,又诛心。
“姜杨,你休要胡言!”老夫人拍案而起。
几名武将家眷气不过纷纷指责姜杨,姜夫人自是护着儿子,双方对骂起来,整个场面乱糟糟的,凤妤低头擦拭眼角,时不时咳嗽几声,她手绢掩嘴,咳声压抑,断断续续地掩盖在她们的吵架声中,姜夫人翻来覆去无非是嫌她蠢笨,配不上姜杨。武将家眷们骂姜杨忘恩负义,车轱辘话来回说,凤妤咳嗽间,懒懒地打个哈欠,泪花闪烁,旁人见状以为她伤心垂泪,越同情。
姜夫人舌战群妇,渐落下风,倏然扑到凤妤面前。
“三姑娘,你高抬贵手,放过姜杨吧,世上好儿郎多的是,凤家一定能为你在再觅佳婿,你就不要再缠着他。”姜夫人说到激动处,骤然在凤。。。
然在凤妤面前下跪,“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众人皆惊,她这一跪,事情就闹大了。
凤大夫人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她还来不及跪下,凤妤倏然捂着心口,痛楚难忍,昏迷过去了。
“姑娘!”秋香大惊,慌忙扶住凤妤,“好歹毒的恶妇,我家姑娘若有三长两短,你拿命来赔!”
凤妤昏迷,堂内乱成一团。
凤妤被秋香等人扶着出正堂就恢复意识,秋香知道自家姑娘装晕,早就屏退其余人,凤妤身边只有秋香和春露。
“姑娘,你别难过,等二爷和夫人回来,定会给姑娘再寻一门顶好的亲事。”
“及笄礼上遭人退婚,我对姜杨情根深种,不知廉耻,死缠烂打,这名声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亲事。”凤妤脚步轻快,脸色难看至极,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凤家二房已有一名富可敌国的镇北侯府准长媳凤姝,就只能出一个蠢笨,鲁莽,低嫁的凤妤,姜杨本是一个好选择。。
“姜杨胡说八道,姑娘和他数年未见,哪有什么情根深种。”
秋香想到凤妤名声尽毁,难过得哭出来,凤妤临湖而立,秀眉微拧,姜家母子退亲一事,她从不知情,祖母并未告知,应是琢磨着过了及笄再谈此事,谁知姜杨却等不及。
“姜杨秋闱高中探花,前途一片光明,可他仅是探花郎,还没安排差事,姜家又无根基,我父亲是武德将军,大伯是吏部侍郎,他十年寒窗高中探花,是昏了头,还是疯魔了,敢在我的及笄礼上大放厥词,得罪我们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