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胡家真的收了孙家的钱,让胡老二“送”孙家一个孩子,胡婶不是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胡家人的心黑着呢,怎么会愿意把钱分给她?”
“事情被搞砸了,钱又拿不回来,孙老二天天折磨我。”
“如今啊,哪怕我怀的是孙老二的孩子,村里人也会说是胡老二的孩子,也会说孙家养着奸夫的孩子,孩子生下来,会被人骂一辈子的野种!”
“孩子没了,我也死了,孙老二的帽子,才能摘下,这件事儿,才能揭过去。”
关萋萋失去丈夫的时候,受到的议论并不少,就连现在,她和韦大娘也依旧被村里人不喜。
她对小孙氏的遭遇能感同身受,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关萋萋哽咽道:“嫂子,你要是想去镇上养病,我带你去,如果还是不愿意,我也照顾你。”
女人小产之后的休养跟坐月子一样,事事都要注意。
孙家把事情做的太绝,把刚小产的小孙氏沉河,要是还不好好养着,真的要落下毛病了。
小孙氏看清孙家的真面目,心如死灰。
“养不养的有什么关系,谁会在乎我的死活,这具身体,就这样吧,早死早解脱了。”
“嫂子!”
“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小孙氏的脸被打偏。
韦大娘拄着树枝做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床边,手还在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啊?”
“萋萋刚刚说的话都是给狗听的?”
“韦家两个寡妇本就晦气,你要是真的想死,就滚出去!”
韦大娘说着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安然说了,你不能动大情绪啊。”
关萋萋要吓坏了,连忙把韦大娘扶到一边坐下。
韦大娘两手搭在拐杖上,额头抵上手背,脸埋下去,隐忍压抑地痛哭。
“我们这些做女人的,谁不苦啊?”
“萋萋不苦?安然丫头不苦?安然她娘不苦?就连我老婆子……也苦啊……”
“你要是觉得你是贱命,死了一了百了,倒是便宜了那些人!”
“要活着,好好活着,活得越久,越不能被人看轻!”
小孙氏两手捂住脸,一直哭一直哭,连话都说不完整。
“大娘……我……我怕我……做不到……”
“哪有什么做得到做不到的,你要是想做,你就做得到。”
韦大娘抬起头,把眼泪擦干,又有了。
“孩子,往好了想,好好养身体,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好好过日子,没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坎……”
韦大娘抬起头,眼泪被笑意挤出,枯槁的手握住关萋萋的手,慈爱地拍拍两下。
“萋萋啊,是韦家对不住你了,对不住你和孩子啊,从今以后,你和孩子好好的,离开吧,离开柳家村,去镇上,去做点心,好吃……”
韦大娘的情绪再一次绷不住,行动迟缓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很沉重,迈过屋子的门槛,走到外面的阳光下,背影瘦弱,看着像是被逐渐放大的孤独与寂寥。
“娘!”
“大娘!”
关萋萋和小孙氏同时惊呼,关萋萋跑出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韦大娘。
韦大娘双目紧闭,舒展的脸上都是笑意,被阳光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