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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1页)

「與一個和尚相愛,就這般不被世人所容麼?」

聽到星鷺這樣說,寒歲回應道:「和尚還可以還俗,公主也可以下嫁,其實要緊的不是兩人的身份,而是兩人的關係,師父和徒弟如何能在一起,古往今來都是大逆不道的。」

聞言,蘇岫心尖莫名一陣刺痛,她默然良久,不知在想些什麼,倒是坐在她身邊的白榆君低聲道:「為今之計,只有讓芊葳公主儘早嫁人,謠言也好,事實也罷,便都會不攻自破了。」

蘇岫的眼神悠長深邃,搖頭輕嘆道:「恐怕是很難,且不說還有沒有願意當這個駙馬,便是芊葳自己怕是萬般不願,若真逼急了,說不準她能做出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將公主囚禁,並不是個長久之計,無論是太后一黨,還是蘇岫他們都在等一個變故,看這次的風到底會吹向那邊。

而這陣風卻來得讓所有人意料之外。

三月初三那天,春和景明,濟泉寺院裡的梅花謝了,四周的桃花正打著骨朵,欲蓋彌彰的好看,柳條由黃轉綠,欣欣向榮,小和尚掃過院子,卻沒見到坐在門口的靜淵,他覺得奇怪,轉到屋裡一瞧,嚇得直接失了語。

「師…師父!師叔,靜淵師叔…」小和尚連滾帶爬地跑到佛堂。

他的師父面對滿殿佛身念著真經,一聽到他冒冒失失的聲音,便不耐煩道:「我那怪師弟又如何了,還沒起來是嗎?他今日是愈發憊懶了,你去把他叫起來,讓他像往常那樣去門口坐會也好。」

「不是,師父,靜淵師叔他…」小和尚咽了下口水,惶恐道:「他圓寂了。」

東風拂過房檐下懸著的護花鈴,風吹玉振,從窗外看去,靜淵就坐在臨窗的塌上,面容清秀,眉似山巒,雙眸輕闔,唇角微揚,就似他平時打坐那樣,靜謐如斯。

他身上沒有任何內外傷,便是最好的仵作來驗,也沒有驗出什麼,只是舌苔紫暗,像是中毒所致,可看他的表情舒緩,就像花開花落般自然而然地睡在哪裡,仿佛什麼痛苦都沒有。

濟泉寺主持憐惜靜淵英年早逝,便以得道高僧的儀式將靜淵火化,竟得出三枚淨白瑩潤的骨舍利出來。

要知道,上一次出現能煉化出舍利子的高僧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了,故而坊間人人都傳,靜淵大師是年紀輕輕悟到了佛法,佛祖便把他接回了西天。

芊葳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解了禁足,星鷺聽聞此事便趕著進了宮,和蘇岫一同去看她。

兩人推門進去時,看到坐在桌邊的人,卻險些沒認出來。

芊葳眼下烏青極重,頭髮竟白了大半,平日裡顧盼生輝的眼眸如今也變得淡漠無神,旁人與她說話要叫好幾聲,她才會怔愣著應那麼一聲。

院外的桃花開了滿樹,撐在框景之中,灼灼其華,芊葳看了許久,才木然地笑了笑:「春天到了。」

蘇岫忽而在那一刻意識到,芊葳不是一朵嬌氣的花,她可以開在寒冷的冬日裡,即使沒有太多的日光,水源,甚至土壤,也可以照常開放,可如果被困住,只能見那一方天地,失了自由,這花便落了。

即便是昂揚的春日到了,也再無法盛開。

靜淵大師的舍利子被存放在紫檀木盒中,每日受香火供奉,卻在七日後被人盜走,此後一直下落不明。

次日,芊葳公主縱身躍入泓河,河流湍急,宮裡派人乘舟找了一日,卻連屍也沒有打撈上來。

宮裡剛辦過一場喜事,故而葬禮只草草了事,一連半月有餘,蘇岫成日裡到泓河邊逛游,也不知她去看什麼,倒是看黃了迎春,走綠了柳枝。

一日,蘇岫回來便直奔白榆君房裡,像是推開自家門一樣,逕自倒了杯茶水喝過,才開口:「我發現了一件事。」

白榆君似乎也對她這樣的行為見怪不怪,坐在案前,筆尖一頓,順著那話鋒問道:「嗯,什麼事。」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差點掉進去的那個天河,它似乎是泓河的一個分支,從泓河東面的山坡翻過去,便是我掉下去的那個山崖。」

蘇岫還怕白榆君聽不懂,順手從他手裡拿過筆,沾了墨汁在紙上畫了起來。

白榆君便在一旁幫她磨墨,待到畫完,看著這一團泥鰍不像泥鰍,黑蛇不像黑蛇的一堆東西輕笑道:「你之前不是懷疑天河下面有什麼秘密麼?」

「對,當初梅菁救下我,就是因為不想讓我落入天河。既然她想殺我,如果我跳下去就一定會死,她便再不會救我,一定是那天河下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害怕我會發現,所以才將我救下。」

說罷,蘇岫又在那黑蛇的七寸處畫了一個圈:「我已經打探過了,只要我們走到這,便可潛入天河下游,一探究竟。」

白榆君用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了幾下,明知故問道:「我們?」

蘇岫神情一頓,她竟然下意識認為白榆君會和她一同去,況且北陵人一向水性不好,白榆君不願去也是情理中事。

白榆君看著蘇岫不自覺地皺眉,心間莫名盪起一絲歡愉,便隨口答應道:「好吧,我陪你去。」

天河之水碧綠澄澈,日光落入河面,映照霞光於岸邊石上,綺麗璀璨。

河水深不可測,蘇岫自己先下去,讓白榆君在岸上等著,過了一會兒,蘇岫游上來道:「水下果真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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