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凜安側頭看著女人從被子裡露出來的黑色發頂,嘴角驀地染上了一抹他自己都不易察覺到的笑。
過了許久,等到躺在地鋪上的女人已經呼吸勻稱的睡熟,薛凜安還沒絲毫睡意,全然被剛才的插曲徹底攪亂了心神。
他拿出手機來,給周景潤打了個電話。
「明天幾點的航班,我叫人去接你。」
周景潤:「到了就明天晚上八點了,叫姜佳寧來接我吧。」
薛凜安:「好。」
他忽然想起晚上在姜佳寧的車駕駛位旁,看到女人手裡手機里的那張照片。
息屏前,他清楚的看到,像是一張全家福。
一對年輕的夫妻和一大一小兩個女兒。
隔得遠,再加上車內車外,光線晦暗,他沒能看得清楚照片中人的具體容貌。
他問周景潤:「她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妹?」
周景潤猛地一頓,目光流連停在在床上熟睡的女兒身上,拿著手機離開,走到酒店外套房的走廊上。
薛凜安說:「我看到了她手機里有一張照片,像是全家福。」
他取過姜佳寧放置在床頭上的照片,解鎖看了下相冊。
相冊里,除了一些截屏和日常拍照之外,沒有他瞄了一眼掃到的那張全家福,有一個私密相冊,設置了密碼,無法解開。
掛斷薛凜安的電話,周景潤靠在牆面上,緩緩地點了一支煙。
菸蒂的火星明滅了幾次才點燃,他把菸蒂丟落在地上。
他抽的有些急了,被煙氣嗆了一下,猛烈地咳了起來,咳的他那雙眼都染了一層紅。
全家福的照片麼。
他甚至都沒有聽她提起過有家人。
若不是在兩個月前接到薛凜安遞過來托他查的姜佳寧的照片,看到長相如此相像的兩姐妹,他或許至今仍然不知曉。
和她初見的那個時候。
是在緬國。
他佇立在海岸邊,岸邊的碼頭上,停著幾艘大型輪渡船,數以千噸的龐然大物橫亘在面前。
他走到碼頭背風的地方去抽了一支煙。
背著風,手掌心護著打火機,才將菸蒂點燃。
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了嘭的一聲。
他循著聲音忘了過去,那是一襲穿著一條白裙子的少女,赤著腳,跌跌撞撞的朝著他這邊跑了過來。
或者,不能稱之為裙子,只是一塊衣不蔽體的布料。
裙子全都被撕爛了,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是被凌虐過的青紫痕跡。
他驚的菸蒂燙了一下指腹都沒有發覺。
「幫幫我吧……」
少女攥住他挺括的西褲,海藻般的長髮半遮掩的眼眸抬起,乞求的看著他。
她說的是漢語。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