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詫異著點頭,聽她這樣細說其中原委,倒有些後怕。
二太太霎了霎眼睛道:「這些年我最操心的就是越珒的婚事,現在好了,我心裡的一粒湯糰子總算是掉下去了。」
蘭芝笑了笑,心裡卻是替女兒叫屈,但木已成舟,又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怕婆家人記了恨,回去有意刁難。
她這一輩子沒有婆家,倒是避開了婦姑勃溪,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顧公館早幾日就拾掇好了大少爺大少奶奶的房,購了一堂海派家具,金絲栗木櫃、櫸木老虎腳梳妝檯、紅木雙人床,鋪著六床錦衾,紅粉為主,也有一兩床黃藍色的參雜其中,繡「龍鳳呈祥」或是喻意「天作之合」的雙鳳圖案。
兩隻樟木箱子壘在床尾,朱丹坐在床沿,身子伏在箱子上暗暗落淚,那淚珠從眼角淌到木頭上,暈成一灘深棕色,盪開來,隨著紋路,仿佛盪著一圈圈褐色的漣漪,也不是誰給她氣受,只因她想念母親了。
她聽見傭人在外頭扯閒話:「我眼瞧著他們抬了兩隻大樟木箱子進來,是大少奶奶的嫁妝唻,你們說那箱子裡裝得什麼?」
她聽見傭人在外頭扯閒話:「我眼瞧著他們抬了兩隻大樟木箱子進來,是大少奶奶的嫁妝唻,你們說那箱子裡裝得什麼?」
另一個說:「無非是金銀飾罷了,總不至於是錢!」
「嘿,興許就是錢嘞!」
「你們當現在還是從前吶,咱們大少爺結的是派的婚,不講究這些虛禮。」
「虛不虛的也都是咱們大少奶奶了!」
外頭一陣嗤笑。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沒了動靜,估摸著都去別處忙了。朱丹抽出帕子揩了揩眼淚,坐在鏡子前仔細端詳著擦淚痕,她不要叫人看出自己哭過才好,更不要叫人以為她好欺負著。
她從前是柔軟的,可一出嫁,便悄然長出一層薄薄的殼來。
顧越珒推門進來,身後領著個老媽子,朱丹瞧著面熟,待老媽子開口說話,她才霍地記起這位王媽,是她爸爸那邊的傭人。
朱丹將帕子重塞回袖子裡頭,上前問道:「王媽你怎麼來了?」
王媽先是車軲轆子似的說了一堆吉祥話,而後才笑眯眯道:「先生叫我過來伺候你嘞。」
朱丹一怔,有些吃驚。
越珒道:「家裡的傭人本也不夠使,請的來又怕不夠貼心,爸說王媽是自己人,用著放心。」
越珒道:「家裡的傭人本也不夠使,請的來又怕不夠貼心,爸說王媽是自己人,用著放心。」
朱丹便問:「那麼那邊怎麼辦呢?」
越珒攤了攤手,表示也不知曉這其中的事情。王媽舔了舔嘴唇道:「大少奶奶你有所不知,那邊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