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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远三凶徒(第2页)

“没想到重友这么悲观,”友闲微笑道,“在你眼里,现下算不算好时代呢?”

“起码不是最糟糕的时候,”重友眺望苍梢远峦,说道,“真正糟糕的时代,是你只能说好、不能说不好的那个好时代。但愿我们不要赶上那样的好时代。”

诚如哲人所虑,许多年后,秀忠父子的幕府终于正式控制朝廷。逐步完成锁国,禁绝传教,同时对寺院也大加控制。使这里的人们经历了“葵三代”越来越压抑沉闷的岁月,甚至连歌舞宴会也一度严令禁止,将所有反对声音完全封杀。重友赶上这样的时代,晚年陷入苦难。

“我听闻,光秀和家康他们眼里过去才是好时候,因而志在复古,盼着世间一切倒退到他们心目中从前那般所谓好时光。不少人也和他们一样,认为那样的未来才是理想年代。你觉得未来会不会更好?”友闲含笑问道,“毕竟你的信仰不同于他们,或许你的信仰会让你相信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将来未必光明,”重友蹙眉沉思道,“未来可能更黑暗。后世的人们恐怕要比先前的一代代人更悲怅、更绝望也更迷惘。任何信仰都不足以使我对此感到乐观。”

“喝咖啡也会导致抑郁,”秀吉从亭子外边路过,转面说道,“不一定比浓茶更能让人兴高采烈。我看重友就是咖啡没喝对份量,容易抑郁,情绪低落起伏,时而悲观绝望。我告诉你们,眼下是最好的时候,按咱们主公这路子走,将来会更好。为什么呢?你瞧连我这种流落无依的贫苦农民,都能有机会跟你们一起混出头,不论出身贵贱、人人有机会,难道这不算好时候吗?”

友闲打了声招呼,笑问:“筑前啊,你们在那边现了什么没有?”秀吉扬着手上一捆绳子,摇头说道:“还未现什么。绳子不够,须要赶快四处去找。你们不过来帮忙,在那儿闲唠啥?”

蒲生望着我,似是正要说什么,亭外好几人接连叫唤:“赋秀大人,主公唤你!”秀吉拿着绳圈忙跑上前,说道:“主公啊,氏乡和友闲、右近他们在亭子里边。要让他们干什么?我这就帮你唤过来……”名叫信张的灰老者昂着头说道:“其他人不需要。主公让蒲生挑几个得力之人去帮泷川的忙。赶快!长秀这边有个十字黑袍教士已下去察看了。”

“他收的那个名叫提教利的家臣也下去了吗?”秀吉挠嘴说道,“不如我也喊个人下去帮忙。如水!”

名叫信张的灰老者昂着脑袋说道:“如水被村重囚禁折磨之后,落下腿脚不便的毛病,喊他干嘛?”秀吉转面吩咐:“如水,你让全登也跟着长秀那个名叫提教利的家臣下洞。”

“不行,咱们也得唤人下去,”扛铳的银白短老僧听到,连忙转身叫喊道,“顺庆,请你看看泽彦禅师那个徒弟在不在附近,咱们赶快派他跟着下去。你们兴福寺也出一人……”

“信安,又搞什么?”眼神疯狂之人转觑那扛铳老僧,皱眉说道,“你们要在那个洞里开宗教辩论会、顺便比赛爬绳吗?里边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挤得出不来。”

“关氏势力的领关盛信,”名叫信张的灰老者昂着脑袋,朝蒲生身后转出的一个长髯汉子稍微点了点头,瞥目望向顺庆旁边一个平头短的披袈之人,说道,“加上兴福寺防御力量一员的顺天,有他们二人,我看差不多了。”

泷川在洞里骂:“谁踩我头?”秀吉从洞边跑过来说道:“主公啊,泷川从下面爬出来了,额头还有个鲜明的脚丫印迹。”一大帮人围过来纷问:“有何现?蛇有多大?”

“里面啥都没有,除了一块石头。”泷川坐在地上,满身泥土的说道,“底下早就被坍塌的泥石封堵住了。那块石头半陷在泥中,不过形状很奇怪。我料到你们一定会很好奇,就用几条绳索将它缠绕着让洞口那些家伙试试看能不能拉上来。等会儿你们看到就晓得有多奇怪了。”

我也觉得那块石头很奇怪,而且样子还有些吓人。即使我只是坐在亭子里,看见几个家伙抬着它匆忙走过,亦感到心头莫名的滞闷憋迫。仿佛一团乌云掩过明月,连周围的景物都变得阴晦沉暗。

阿初她们来迟了,没看到什么。好几个小女孩儿围在我身边吱吱喳喳地问个不休,直到一个拿着炭笔和画布的家伙挤出人群往亭子走来歇脚,才解了围。我搂抱着阿初,另一只手揽住偎坐腿边的阿江,转面好奇地望着那个画东西的白脸家伙,阿初的姐姐茶茶走过去看画布,问道:“信正,你在那边画了什么呀?”

女孩儿们凑过来看画布,我也跟着去瞧了瞧。却看不出那是什么,只像一团胡乱抹擦的涂鸦。然而看了之后,心情却不好,莫明的闷堵。阿初的姐姐茶茶蹙眉问道:“这到底画的是什么?”

“混沌,”画东西的白脸家伙神情沉郁的喃喃自语道,“从前我一直不知道混沌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或许它就像那块从洞内找到的怪石一样形状。”

“什么形状?”友闲从亭外伸手过来,指着画布上那团不知所谓的东西,说道,“阿胜还是没画出它最让人感到惊怖的地方。有人说它像数不清的蚯蚓凝合在一起,构成了那个奇怪的形状。也有人觉得它像许多条蛇而不是蚯蚓凝结而成,更多人却认为它根本就像大蛇蜷缠成一团,然后遭受四周巨力挤压,其巨大的身躯萎缩凝固如球,但它又不甘心地挣扎着要释放出原本的样子,剧烈扭曲之下变成了那般诡异怪谲形态。”

“那是邪恶的本身,”数个黑袍家伙在巨洞那边比划着手势,口中念念有辞,其中一个白之人神色异样的高声说道,“天哪!你们不该拿它出来。尘归尘、土归土,不属于世上之物,原本就该深埋地下。贸然使其现身于世,必有不好之后果。只怕到那时追悔莫及,世上更加黑暗横行……”

“这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你们想多了。”眼神疯狂之人睥睨道,“不过单凭形状而论,天下奇石,莫以为甚。”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蛇石’,神圣之物啊,主公!”秀吉凑近赞叹道,“巨蛇化身成石,说不定还是蛇神来着。这都被你搞到了,真不容易呀,可见主公乃天下不二之人,没人能找得到的东西,居然都被你找着了。不过我觉得这个神圣的石头最好还是应该放它回原处,不要打扰了蛇神休息。然后大家赶快把洞穴封死,不管用多少泥土和石块也要把它埋藏起来,再请各派法师在周围念经布咒,重新加上封印为好。”

扛铳老僧也和一班和尚纷纷点头称然:“对对,应该扔它回洞里去,重新封死这个地方。它太让我们心里头怵得慌了。”

“那就封死这个地方,以后别住人了。”眼神疯狂之人敲着下巴琢磨道,“至于这块蛇石,我要……”

众人一齐劝阻,光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率领几个儒生挤上前苦谏:“主公!这种东西你不可要。千万切莫一意孤行,你看眼下此处各个教派云集,不论信教或不信的,全都不赞成你留下此物。还是封它回洞穴内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光秀就爱多事,”眼神疯狂之人蹙了蹙眉头,神色不豫的说道,“谁说我要把它留下?虽说我是出了名的‘宝物狩’,爱收藏各种奇珍异石,可是它的样子太怪,放在我家里也确实有点使人不适。不过天意既然让我找到此物,怎能违悖天意将它又丢回去呢?我决定把这块奇石送去合适的寺庙,让和尚们念经将其好生供奉起来,并且收钱让人进内参拜观看。这样一块奇石,慕名来看的人一定不少。信安若想迎入你那总见寺里供奉,先缴一笔钱给我作为预付之款。咦,信安跑去哪里了?好吧,顺庆呀,你那个兴福寺应该也能预付一笔军费然后迎这块奇石回庙……唉呀,我还没说完话,顺庆他们溜到哪里去了?啧,怎么我一转头,安土城、清洲城那帮教士居然也皆躲没影儿啦?你们这样不行呀喂!一个个胆小、懦夫!”

转面之际,忽有所见,伸扇朝凉亭指来,喝问:“阿胜,你到底要干什么?”亭子里的白脸家伙举了举画板,怯生生地回答:“画……画画儿呀。”

“瞧你画的这是什么?不知所谓!”眼神疯狂之人皱眉说道,“昨天说要写故事书,今天又变成了画画儿。一天一个样儿,至今没定下个心。你以后要干什么,我问你?”亭子里的白脸家伙犹豫地回答道:“我想……想写唐宋传奇那样的故事书,可不可以呀?”

眼神疯狂之人闻言摇头不已,冷哼道:“别以为生长在我家就该靠我养一世,我能活多久?到头来你最终还得凭自己真本事去谋生。想一辈子靠写东西活着,你吃什么?就等着穷死罢!莫拿兴趣做借口,画东西也没用,不是每个人都能写点什么画点什么就能挣到钱糊口,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些其实是无法生存的没用行当,饿死的人多了去!为众人抱薪者,他会被人当柴烧。雪中送炭之人,他自己会死于风雪。舞文弄墨,那是有钱人玩的东西,有权势有财富并且衣食无忧的那班家伙才耗得起。一般人有时候玩玩还行,千万不要以为能靠这些东西活着。看你连一块蛇石都画不象,还能干什么?就算我留着这块没人肯要的石头都能比你有用!”

我想起一事,连忙离亭走出,揣着疑惑:“记得那个长出胡子的家伙跑来告诉我,将会现一个洞,要我设法阻止他哥哥拿到里面的东西,难道说的是这个?”

“确然没错,这个事情你提醒过我。”眼神疯狂之人迎面走来,伸出折扇,在我肩头轻轻拍落,以扇梢按了按,待我转过脸时,他低声说道,“我听了你之言,当时还不太相信你这小姑娘居然还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日看来,果真如此神奇。不过你尽管放心,就算没你提醒,那块石头我也不会留下来自己收藏的,它太难看。真正的宝贝,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其实就在身旁……”

我闻言一怔,不解地望着他眨着眼做出神秘的样子,奇道:“我有提醒过你吗?”

“不要否认。”眼神疯狂之人以扇子轻抚我肩头,低声哼道,“自己做过的事情,要勇于坦承。”

我听了更加摸不着头脑,愣问:“我还做过什么事情呀?”

“装糊涂是吧?”眼神疯狂之人睥睨道,“自己做过什么,竟然没有勇气面对,还反过来问我?那我也可以这样说,不告诉你。”

我愕问:“啥时候的事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为何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呀,会不会是由于连日没睡好,太疲劳之故,以致记性变差……”眼神疯狂之人以目光示意我跟随他走去一边,待离别人稍远些,他抬起折扇遮掩嘴边,凑近我耳旁,低声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然而看你满脸困惑,我可以稍微提示一下,当时你说刚从采蘑菇的地方迷路或者‘中招’只好跑回来,还说找谁也不如直接跑来找我,可以一并解决很多麻烦事情。你还预言今天我将现一个洞,劝我不要拿里面找到的东西……”

我听得嘴巴合不上,眼神疯狂之人似觉此般模样可喜,忍不住轻手伸来勾了一下我鼻梁,笑觑道:“你还含蓄地劝我以后尽量对光秀好一点儿,我知道你和他多少有些沾亲带故,不免找机会为他说话来着。其实又何须担心我会对他不好,我向来视他为心腹,而且亦算得上是亲族。对别人我可以国士待之,对自己人就不用假客气了。至于你那些甲州和信州的亲戚,只要他们识时务,肯臣服于我,及早归顺,不仅可保家门无虞,甚至我还封赏他们当城主。这算什么事儿?范礼安神父身边那个黑奴,就被我硬要过来解除了他奴隶枷锁,赐名弥助,封他为武士身份,并且承诺他日后积累功劳还可以升做城主。仅以解除黑人奴隶身份而言,我大概可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对他这种异邦之人我尚且如此宽厚,何况你们?”

我困惑道:“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啊?”眼神疯狂之人伸手掐我腮帮,啧然道:“小迷糊!你多少天没睡过好觉啦?真是个小迷糊。回头我给你另外安排个睡觉的地方,让你美美地睡一觉去……”阿初她们在亭子那边叫唤道:“聊完了没?我们要跟她一起回屋去了。大姐姐要睡就去我们那里睡,你不要再折腾着又找什么古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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