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立馬低下了頭,縮了縮脖子。
他似乎很怕皇后。
皇后將掩在口鼻間的羅帕拿了下來,皺了皺眉,眼神凌厲地刮過每一位太醫,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都聽見院判的話了嗎?陛下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只許靜養幾日便可。」
跪在地上的幾位太醫皆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朝著皇后看去,而後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微臣謹記在心。」
皇后擺了擺手,示意太醫們退下。
幾人行至椒房殿外,一名資歷稍淺一點的太醫悄悄拉住了院判李淳年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道:「院判大人,陛下的臉色,看起來不妥,像是中毒的跡象。」
李淳年沒有接話,只裝聾作啞地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院判大人,下官真的覺得不對勁。下官的祖上長居嶺南,世代行醫,祖母極善用毒,陛下的樣子,真的是中毒了。」
院判的衣袖又被扯了一下。
李淳年停下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在宮裡辦事,少說,少聽,少做。皇后娘娘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而後,他一拂袖,改變了方向,大步流星地朝著林貴妃的鳳儀殿走去。
椒房殿內,皇后正在擬旨,命太子監國,二皇子齊王輔政。
守在一旁替她研磨的椒房殿太監總管多了句嘴:「娘娘,二位殿下若是一同參與朝政,恐怕會打起來吧。」
皇后仿佛沒聽見,從暗格里拿出皇帝的御璽,蓋在了聖旨上。
「打起來?與本宮何干?」
「他們便是將這天捅一個窟窿,又礙著本宮什麼事了?」
太監研磨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聽皇后的意思,仿佛是刻意如此安排一樣。
這天下大亂,江山易主,民不聊生,難道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他忍不住地抬起頭,朝著這位他伺候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看了一眼,愈發看不懂了。
另一邊,廷尉府大牢里,正關押著幾個昨日才抓進來的市井流民。
崔珝大婚,本可以休沐幾日不必上職。但昨日婚宴上聽到了下屬來報,今日用過午膳,便趕來了廷尉府。
大牢里昏暗幽深,帶著股濃重的血腥味,崔珝接過下屬遞來的鞭子,猛地一下,抽在了綁在木架上的人身上。
那人原本受不住刑,暈了過去,被他這麼一抽,一陣疼痛,又醒了過來。
「別打別打,小人該說的都說了,絕無半點隱瞞。」架子上的人疼得鬼哭狼嚎。
而另外幾個同他一起被抓來的人,此刻見到同伴如此慘狀,也紛紛下破了膽。
下屬走上前,接過了崔珝手中的鞭子,將口供遞了過來:「侯爺,確實是都交代清楚了。」
崔珝低著頭,借著大牢里昏暗的燈光,手指翻閱著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