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讓山間的路非常難走,冰雪混合物一腳踩下去,瞬間潮到褲腳,好在不停地前行讓殷弦月身上不算冷。
然而龍池不行了:「走不動了。」
殷弦月頗為無奈:「巫師踐行的道路就是很難的,站直起來。」
龍池抱著一棵大樹,好吧不算很大的樹,因為龍池抱著它,它歪了一下之後,樹上的雪窣窣啦啦地落下來,落了他一頭。
「噗嗤。」殷弦月被逗笑了,「你鬆開它吧,一會兒小巫師倒拔垂楊柳了。」
「我又不是巫師。」龍池說。
殷弦月欲言又止:「……嗯。」
龍池又問:「那你是嗎?」
「我……」殷弦月舔了舔嘴唇,「我也不是。」
兩個非巫師人員,在這晦暗的雪夜裡,嚴格按照巫師團守則,踐行著自己的道路。
倏然兩個人都笑了,笑了一陣後,忽然影影綽綽地看見手電光,殷弦月低聲說了句快走。
可大雪天的山林,實在太容易留下蹤跡……
這麼朝著西坡下山的方向又走了二十多分鐘後……
冬日淒涼寂靜的山野,鳥雀南飛,大雪漫天,天空的顏色很像穿了件深灰色的威爾斯親王西裝,正端著咖啡,手邊一塊黃油可頌。
那可頌上的糖粉,掉落下來,成了雪。
雪白的。
殷弦月和龍池停下來,他試探著問龍池:「我近視,拜託你告訴我,前面那個白毛,是什麼灌木叢上堆積的著雪,而不是白毛阿sir。」
「太遺憾了。」龍池說。
殷弦月心下一凜:「果然是他追來了嗎。」
龍池接著說:「太遺憾了,我也近視。」
於是殷弦月在「如果這是我寫的小說橋段,那麼剛剛這兩句絕對絕對是用來水字數的無效劇情」,和「別裝了你根本就不近視,你甚至不願戴個眼鏡」之間掙扎了一下,對龍池說——
「你真的是來幫忙的嗎?」
龍池委屈:「我可以帶你去我家呀。」
殷弦月:「你家也會被警方控制的呀!」
龍池搖頭:「不會,我家是教會的隱之聖堂。」
「……」
看著龍池清澈的雙眼,殷弦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世界的人物設定、性格、喜惡,都依然保有小說里的影子。
比如淵寧從剛開始就對自己沒有敵意,比如龍池也是以無私奉獻的方式對待自己。
「好。」殷弦月點頭。
隱之聖堂,這種地方一聽就感覺非常的巫師團、梵蒂岡。
然而遠處那個希望是灌木叢上堆積的白雪的東西,已經無聲且步履堅定地走到他們五步遠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