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布鞋晃蕩來晃蕩去,吊在灶廚門口的麻娘發出詭異的笑聲。
忽然,吊住它脖子的長繩一松,被吊死的鬼垂落在與羅詩琴平行的高度。
那條寫著白色『奠』字的紅蓋頭飄落在地上,而羅詩琴也是第一次正式看清麻娘的臉。
慘白的臉上被紫紅色的細小血管切割,大塊大塊的屍斑被粉塊印得左一片右一片,黑灰色的眼珠還有點點猩紅,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羅詩琴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麻娘的嘴。
唇的四周一片烏黑,細看還有被血色浸濕的細線,將皮肉扯緊死死縫合在一塊兒。
「嫁娘……鬼嫁娘……」
艱澀又模糊的發音在客廳里迴蕩,鬼嫁娘扯動著無法大幅度張合的唇,抬起手臂指向屋內被迫躺在地上的余玉。
「——她就是下一個娘。」
面前的女生神色淡淡,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感到擔憂與害怕。
一人一鬼對視許久,直到又一陣寒風颳來,羅詩琴才緩緩開口:
「到底是那群鬼東西指定的娘,還是你需要一個頂替你悲慘位子的替死鬼呢?」
麻娘:「……」
它沒有作聲。
「回答我。」
女生眼神鋒利,似乎要透過它早已被腐壞的身體,刺進它同樣被同化得腐臭的靈魂之中。
「不……重要……」
它疲憊且嘶啞地開口,被縫上的嘴唇溢出黑紅色黏稠的血珠。
「戌時,」吊在房樑上的鬼嫁娘丟下了最後一句,「成婚。」
語畢,它的身體被脖子上的長繩攥緊,拖進了灶廚最深處的黑暗裡。
羅詩琴看了一眼看不見東西的灶廚,又看了一眼院落里那棺材一樣的聘禮箱和嫁衣——值得一提的是,裡面所謂的聘禮,塞的是滿滿當當的紙紮元寶與紙紮牲畜。
她冷笑一聲,轉頭又回到了客廳。
剛剛發生的事情,余玉只聽到了一星半點。她是在那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後醒過來的,小雷雲變回了先前的模樣,再度趴在她的腦殼一動不動。
雲魚兒蹲在她身邊,警惕地看著四周,直到她清醒過來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學姐?」
她迷迷糊糊地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羅詩琴,隨後眼睛瞬間瞪大:「學姐?!你怎麼開門出去了?!」
「門外的紙人都收拾乾淨了。」羅學姐嘆了口氣,「但是我們現在還沒辦法離開這裡。」
雲魚兒蹙眉,顯然也聽到了剛剛她和麻娘的對話,有些擔心道:「戌時是什麼時候?」
羅詩琴:「晚上七點到九點。它們大概會在晚七點來鬼請娘吧。」
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