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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第1页)

儀貞思定,搖了搖頭,而後傾身?過去,笑眯眯地香在他的下頜上。

像是旱鴨子?頭一遭坐船,腳總覺得踩不到實地,提心弔膽地繃緊了兩腿,企圖摸索出流水的節律,才好不為他出其不意的攻襲驚慌失措。

但是江南春未老,滿湖漣漪不可捉摸,何?談有跡可循?好在?與美同舟、浮泛江海,終歸是樁暢意事,並不因腰酸背痛而略減。

雨住了,兩岸花紅揭了輕紗,愈發鮮妍淋漓,芬馥一縷一縷繡在?細垂的羅帳里,因為攜了水汽,染就?一種退紅顏色。

儀貞吮了吮唇,饞起了席間沒嘗夠的玫瑰露酒,未能遂願,只李鴻又?低頭過來,冶艷柔潤的唇貼住她的,權作慰藉。

兩個人?摟得這樣緊,俱是一片赤忱,火熱的鼻息你來我往,先?前的些許醉意凝成了薄汗,把她跟他黏住了,徹底分不出彼此。

儀貞慢半拍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熱烘烘的感覺依舊不變,甚至近乎秋燥——可是這燥意半點兒也不惱人?,反而叫她心裡按捺不住地竊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的是什?麼,說實在?的,方才那一頓折騰,她還沒咂摸出有在?哪裡。

因想起什?麼,她仰頭,仔細打量了下跟自個兒鼻尖碰著鼻尖的俏臉,羞答答問道:「你…疼嗎?」

李鴻沒聽明白,居然放任臉上流露出一瞬空白的表情。

「瞧。」儀貞不得不費力?地把一隻手抬到他眼皮底下:「有幾下我有點兒難受,把你背上抓破皮兒了。」

皇帝閉了閉眼,仿佛在?隱忍些什?麼,片刻,大概是決定無需再忍,他將不懂欲語還休為何?物的謝蒙蒙按在?軟枕上,立誓策馬揚鞭、更進一步。

船又?開動了,這一回不再游江南,多半是奔著剿水匪去的。氣勢洶洶的長棹入水,端的劃出了浪急風高,儀貞哪禁得起這番架勢,見勢不妙便抱著敵軍的胳膊求擾,賣乖討好的話?橫豎是輕車熟路——

時斷時續地說了一陣,忽然莫名害臊地啞了聲兒,平日裡不假思索的詞糊住了嘴,她居然說不出口了。

「怎麼停了?」對方揚眉吐氣一般,俯身?來撥開她的唇,示意她接著乖嘴蜜舌。

蜜不蜜的,他不是正親自驗明嗎?儀貞咬不著他,認真著了急,氣咻咻的,簡直喘不過來。

兩汪淚將流未流地搖搖欲墜在?她眼角,她憋屈得不知如何?是好,胡亂抓住他的手,摁在?胸前讓他聽自己?毫無章法的心跳:「我、我可能要死了…」

李鴻深深地嘆了好長一口氣,旋即整張臉都狠命地埋在?她滾燙的心口上,嗓音發著抖,誰也聽不真他在?說什?麼:「我才是,真的要死了。」

日漸西沉的時候,布散人?間的餘暉可算救活了並肩長眠的兩個人?。儀貞撐起身?,意圖越過睡在?外側的李鴻去挑開帳子?,因為四肢發軟,沒夠著。

李鴻勉為其難地轉了轉身?子?,替她效勞了一回,胳膊還沒收回來,就?又?被她前後搖了幾搖:「快起來,該走了!」

「走哪兒去?」李鴻掙開她的手,反客為主地連胳膊帶人?一道摟進自己?懷裡,歪頭蹭了兩蹭。

「回宮呀!」儀貞眼下很有種瞞著大人?幹了壞事兒的心虛,唯有儘快躲進皇宮裡,方能恢復理直氣壯。

「不想起。」李鴻並未睡迷糊,他知道這兒是大將軍府,是儀貞的娘家,那讓第一回登門的佳婿留宿一晚,也是該有的待客之道嘛。

哦,對了,謝家人?沒把他當女婿的話?就?另說了。

他巋然不動,以?至於?儀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從他的桎梏中脫身?出來,窸窸窣窣挪到床尾,企望在?皺得好似剛從糟菜罈子?里掏出來般纏成一團的床帳、被褥、絲帕里,淘出一兩件還能見人?的衣裳。

小衣找不著了,儀貞猶豫了下,囫圇先?穿上件衫兒,一面又?去推再度合眼養神的皇帝:「真不能鬧著玩兒啦,要不然今晚上滿帝京只有咱們倆睡得著——爹爹阿娘哥哥,還有那些知情的親衛、不知情的大臣們,造了什?麼孽嘛…」

他其實知道。他又?不是捨不得這個將軍府。

他捨不得她,即便她願意跟他回去。直到她跟他多說了幾句話?,他心底抵到喉頭的那重重悶沉方才輕了些。

他點點頭,定定地看著她不易攏緊的衣襟,坦然自若地將一抹輕柔的衣料從自己?枕頭底下拿給她。

她耳根紅了些,倒沒見絲毫怒容,背對著他把衣服穿妥當了,接著發愁:「這床…」只怕福子?的兩隻小崽兒都能瞧出發生過什?麼。

皇帝別?有深意地問她:「你怕?」怕她的實話?他接受不了,趕忙又?添上一句:「衣裳也全皺了,穿得出門去嗎?」

這話?是正理。自家人?知道了臊就?臊吧,皇帝那一身?,穿到親軍跟前,往後還有威信可言嗎?

儀貞斟酌來斟酌去,支使皇帝:「你去叫?燕吧!」

一塊長大的小姐妹,要讓她去,不定被調笑成什?麼樣呢!就?趁著皇帝初來乍到,她們不敢放肆到他頭上,有多少話?都只能憋著。

?燕不愧是見過世面的管家娘子?了,眉不挑嘴不勾地走進來,麻溜兒便把床上的織物全拆了,獨自走了兩三趟,一應抱到門外去,那頭自然有人?接過去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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