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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一場客套話後，元昭才知道，曹乙不僅敢入觀一坐，還敢在觀里住一宿。誰讓他來的時辰選得好，辰時出發，夕食才到；等用完夕食，天黑了，得留宿。

定遠侯不在山裡，沒有聖上的旨意，禁衛營不必派人在山腳紮營，山腳的巡防由侯府的親兵和侍衛來完成。

因此，護送賞賜的侍衛們在山腳設營帳歇息。三名內侍，包括曹乙留在觀里陪小郡主聊聊天。

從曹乙的口中得知，原來鳳氏是受人蠱惑，一時糊塗才命人將她攔在城外。是太子為她鳴不平，與鳳氏面聖，為她四姊姊討了封賞，打破琅牙琴不祥的流言。

另外，得知寧馨鄉君對方氏一家從輕處置，孟太后大加讚賞，賜了一名女官給她作陪嫁。

有太后賜的女官服侍，四姊姊將來在婆家更有倚仗了。

元昭聽罷，當然要再次朝京城的方向跪謝皇家的恩德。至於父親懇求聖上讓她長居丹台山一事，身為人女，自當遵從。

另外，既是舊識，有些話說得比較直白——

「聽聞侯府的卓夫人在此陪伴郡主，她琴藝高，不輸於當世名家，不知郡主可習得一二？」席間，曹乙笑吟吟地問。

「我三娘的琴藝在府里確是拔尖的，不輸於名家則言過其實了。」元昭微笑道，「習之多少不敢自誇，太子殿下賜琴時所贈的幾曲子，我倒學了兩。」

「哦？不知奴婢可有福分見識郡主的琴藝？」

「有何不可？」元昭示意身邊侍候的蓮裳把琴取出來，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牙伯幼時受盡世人冷落，不惑之年驚艷列國，世代傳頌，憑的可不是福分。」

曹乙聞言淺笑，身形微微前傾，一副受之有愧的姿態。

可不是麼，他能成為太子的親隨，憑的可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福分。成為太子親隨，他才有資格坐在這兒聽一位郡主彈琴，這是本事。

這位小郡主，打小就是個機靈鬼，分得清好歹，知道抱誰的大腿最靠譜。

不由想起，當年小郡主在宮裡橫行霸道時，遇見陌生的宮婢內侍張口就要賞一丈紅。但每次遇到他總是伸手要糖吃，那段日子，他成了侍婢們的大救星。

此時此刻，聽著當年那位小克星彈奏的悠揚琴聲，回味當年的一些往事，除了幾分感慨，更多的是啼笑皆非。

夜涼如水，孤立於林的觀宇，遠道而來的客人，性格溫和禮儀周全的小主子，形成一幅溫馨和諧的畫面。

宴至亥初，曲終，賓主多敘了兩句。而後人散，一夜無話。

翌日凌晨，曹乙等人在寅初啟程，於午時回到京城。東宮，太子殿下恰好用過晝食，躺在內室假寐，一邊聽著曹乙的匯報。

「她當真會彈？」

「當真會。」曹乙恭敬道，「那時不僅奴婢在場，李內侍、周內侍也在，親眼所見，親耳聆聽。」

除非小郡主有神靈庇佑，否則，在他們三雙眼睛的盯視之下，她如何作弊？

「那《煙雨令》彈得略微生疏，郡主說她剛學沒多久，仍需多練。」曹乙一五一十道，「照奴婢看，郡主年幼，閱歷尚淺，就算熟練也彈不出曲中神韻。」

編那曲的樂師是一名家道中落的官家子弟，今朝的。先帝當年整頓朝野上下，不少擁護北蒼的忠臣被斬，而底下受他們牽連的官員不計其數。

這名男樂師便是其中之一。

昔日清貴的官家兒女，如今淪為春雨蹁躚下的花泥，成了討貴歡心的玩意兒。幸蒙太子殿下仁慈，在男樂師險些被打死時出手相救，將之帶回太樂府。

個中艱辛，豈是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小郡主所能體會的？

「是孤疏忽了，」之前讓人送曲譜只是附贈，隨口一句，不曾細想，鳳丘凝神想了下，「換幾歡快的曲譜給她，小孩子家家的，彈什麼傷春悲秋的曲兒？」

「諾。」

「對了，她對以後長居丹台山一事有何異議？」

「無異議，奴婢看她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