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才不管他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抓住牧行之的肩膀就往外走:「走,回映棠閣去。父親要明天才回來,明天我去跟父親好好說一說,讓他收你當弟子……」
她將一群唐家弟子甩在身後,牧行之踉蹌地跟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道:「唐小姐。」
「怎麼了?」唐棠回過頭問他。
「唐小姐……您是認真的嗎?就是,讓我拜您父親為師這件事……」
唐棠說:「當然啦!怎麼,不想當我師兄啊?」
松閣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牧行之突然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主動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到陽光之下。
或許不夠穩妥,但這很好。陽光很好,晨風很好,唐棠也……也很好。
牧行之頭一次真心實意地笑出來:「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像在夢裡一樣。」
唐棠大笑,拉起他的手向上,一步步踏入了三千三百階的上山路。
她纖細的手緊緊拉著他粗糙的、布滿老繭的大掌,繡金衣擺翩飛晃花了牧行之的眼睛,最耀眼的是她笑顏如花,滿目得意之色,眼中似乎流淌著暗色的鎏金,雪白的髮絲如雲霧般傾倒。
牧行之仰頭望去。
——綿延幾公里的崢嶸奇峰,烘雲托月,萬壑爭流。上至山峰雲巔,下至山腳煙火,這千萬年屹立不倒的山脈,正朝他打開了一條向上的通天大道。
第13章匪石一
時隔幾個月,再一次來到群山之巔的映棠閣,牧行之來不及感慨,唐棠拽著他,說:「其他院子裡都有側院以供兄弟姐妹居住,只不過我母親去得早,主脈只我一個人,自然也只有一個院子。」
唐家支脈眾多,一般是一家人住在一個院落,但唐棠的父親是家主,母親去得早,她又沒有兄弟姐妹,映棠閣也不可能接待客人,並沒有多餘的房間。
「你的話……」唐棠想了想,「你住我側邊房吧,反正這裡地方大,住得下。更何況,你要是成了我師兄,咱們以後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
牧行之應了,唐棠揮手要他去收拾自己房間:「你的東西都叫侍童拖上來就行了……話說,你有什麼東西要拿嗎?從青山派上天船的時候似乎沒見你帶什麼東西來。」
牧行之道:「是有一些,不過不多,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他的確沒什麼東西,不過兩件換洗的衣裳,一些隨身的藥和一把從青山派帶來的鐵劍。
「你認路嗎?」唐棠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揮揮手,不太在意這種細節,只說,「快去快去,我睡覺淺,你得在天黑之前收拾好房間,否則就給我睡地板去。」
牧行之沿著山路往回走,路上幾個身著青雲金松袍的唐家弟子皺著眉,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