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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意定监护制度与遗赠扶养协议 > 第29章(第2页)

第29章(第2页)

时至今日,却完全是一片遭人遗弃的状态,彻底成为了一座空壳子,只留下了那些矗立在山岭间的房子。

房子的砖瓦长期没有人来修缮,在潮湿环境的加持之下,青苔和藤蔓布于其中。

然而荒废多年,这里没有任何的电源,当然也是尽量不要使用蜡烛,以防生大火。村民们把废弃的村庄和土地加以利用,开辟成了公共墓地。

天黑以后哪有一个人来?如果外地人非要去,野叟田父,乃至村口的妇女都会骂你一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何意羡就这么黑暗之中绿野仙踪,踩着古道上山,走到一块平地处,看到一座还未完全荒废的古墓,坟头摆着瓷碗和瓦罐。

过了无名墓,很快便是桥溪村的大片旧址了。

高大的老树快将房子穿插而过,村口两棵五十多米的木棉树形成了一道数十米左右厚度的植物墙,一股钻木求火,结绳记事的原始感。

户与户之间的缝隙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走过。每家每户的窗下,几乎都能找到几个大小不一的兽夹,或许当年的村民想出去买一次肉也不容易,还不如靠山吃山夹几只野生动物。透过破窗,窥见不少人家墙壁上的挂历日期显示是4月15日,正好是那场大火生的时间。至今已经十多年了,这个村子的时间仿佛亦停留在了2ooo年出头。

何意羡七拐八弯,目标明确地走了快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有一栋夯土墙的老房子。

半年前,那艘巨轮的冰室里头,在楚茗的囫囵尸身永恒沉入大海之前,曾经托付给何意羡两封书信。

除了白轩逸的,另外一封便是楚茗自己的绝笔信。里面居然有点善于曼衍虚辞的味道,可能写信人也害怕这封信落入人手,许多指代模糊,充满了既没有被证实,也没有被证伪的猜想。

文末甚至出现了一串乱码符号。

但其信中多次明确强调:何意羡,你一定要亲自回一趟桥溪村,我的家。我的家前面有一棵柚子树,红棚子,三个呈品字形状的木蜂箱。

可海难之后生的事真是串成一圈的枷锁,单取其中一环难如登天。何意羡在香港养病期间,精力主要放在演戏。好不容易回到申城,有了些许自由的空间,料不到白轩逸竟也和他想到一块来了,比他更早地动了桥溪村的心思。

何意羡却不想和白轩逸明面沾上,对白轩逸的任何合作邀请,他只有以再“想想”进行推延,充当一个贪得无厌、谋财害命又冥顽不灵怎么也救不活的人,属实是一个蜕化变质的司法典型。你一个当官的,私账混入公账,公账混入私账,就是混账。所以应当划条鸿沟,不和白轩逸有毫厘的交通。

这样以后他出事了,白轩逸也是事先没有同谋,事后没有受益,不参加逐层追责。

否则说轻了,让人落下暧昧的口实,这对历史缘故形成的法庭夙敌,亦在这场反腐和扫黑的两重大飓风中走到了一起,成了一对血肉交融的“同志加兄弟”;说重了,你白轩逸不李离伏剑,以身殉法,很难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以及,根据今晚听墙根的结果,桥溪村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件事口耳相传早已不是秘密了。很可能他晚来一步,楚茗所谓留给他的东西,早就被马主任等人搜走了。假使没有,何意羡也不想它先落在白轩逸的手里,故有此一夜访。

楚茗家的门没锁,看痕迹像是暴力破开的,进去看看吧。

凳子桌子还有厨具、算盘等东西,依稀有当年的模样。那大火过后,这个村子的人气已经相当枯竭了,仅剩的几户人家也显得独木难支,楚茗家便是其中之一。

房子里的物事七零八落,明显被人翻检、搜查过了,甚至房顶大面积的蛛网存在人为扯坏的迹象,像是有人拿条帚捅了好几遍房梁上有没有藏着东西。

勉强地来算,这房子一共才就两间屋。半垛烂了的墙,把吃饭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隔开,放在城市里现在比较流行,叫开放式厨房。但凡能储物的柜子、箱子都给人翻光了,什么也没有。

何意羡抬脚迈过两屋之间的“门槛”。手电筒的强光一照,映入眼帘只见满墙满墙的红奖状,经年累月,原本的大红已褪成了番茄红。

何意羡把手电筒往下照,只见肮脏的地上,小书包旁边散落着文具,还有一本红绿线条的田字簿。看那字迹……

楚茗的小学日记?

「《我的一家人》:我的爸爸是一个木匠,我家是爸爸挪土砖搭成的土房子,没有柱子,爸爸就找来细铁丝把铁钩绑在了竹竿的梢头上,房子的侧墙用一根竹竿顶着。每次天气不好的时候,爸爸都要去加固一些。雨天对我家是个灾难,雨水会漫进来,可以没到我的膝盖。家里的桌椅都会飘在水上,好在床比较高,水碰不到床单。

有一次,水太大了,我爬到屋顶上,踩得屋顶吱吱响。阿姨为了让我别害怕,教我唱歌:地球绕着太阳转,绕完一圈是一年。一年分成十二月,二十四节紧相连。说个子来道个子,腊月重阳捞糟子。正月过节麻饼子,二月天寒穿袄子,三月数九烘笼子,四月过年耍狮子。五月去躲帐主子。六月惊蛰抱蚕子,七月清明坟飘子。八月立夏插秧子,九月端阳吃粽子。十月天热买扇子,冬月立秋烧袱子。

我唱着歌,但是我们养的鸭子顺着河开始逃走,阿姨跳下来忙着抓鸭。妈妈会把那些别人送的好衣服叠在泡沫箱子里,就那么飘着,雨太大的时候就系在树干上。冲走了也没关系,我去把木桶抓住,爸爸妈妈再把我提上来。在水里摸索几十分钟,或者摸索一个钟头就能找到。

可是,爸爸和妈妈结婚时的彩礼电子琴就那么泡在水里,成了个摆设,再也听不了了。八十多岁的奶奶也会勒上裤子,拎一个塑料桶,我和阿姨一起把房间里的水舀到外面去。雨根本停不下来,爸爸还说可以在家门口支一张网,说不定能网到大鱼呢!但是,谁不想要一个不漏水的房子呢?」

何意羡在田字簿的正反面用指腹摸了一会,有点像神经质地检阅是否暗藏什么机关。

一无所获。可是手电筒四面一扫,角落里真有一张电子琴。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是何意羡搬了一块石头当琴凳,十指按压上去,音质坏损得厉害。

何意羡在静夜里弹起的那段旋律,却依旧像有节奏的清澈步子,马上就能引起山谷的回声,珠流璧转。

从横亘村落的小溪石桥上走过来,地上铺得几乎全是腐朽了的木板,走在上面嘎吱作响,离得老远就可以听到声音,更添了一丝未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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