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让起身,朝神台上的虎神爷使了个傩礼,转身出了庙门。
师兄杜兴武站在庙前,痴痴地望着远方,魁梧的身躯微弓,背影竟带着一种萧索和落寞。
徐让心中惊诧,他知道有事发生了。
师兄杜兴武是铁打般的汉子,可不会轻易露出这种姿态。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师兄身旁站着,和他一起看着远方。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一大片白云飘过,遮蔽了日光,在大地之上投下大片阴影。
杜兴武望着那片阴影笼罩的大地,忽然叹息道:“玉伯死了。”
徐让眉头一皱,呼吸也顿了顿,接着深吸口气,“什么时候?”
“一刻钟之前,他的徒弟给县城隍发灵信报了丧,请县城隍派人驻守马头镇,这事已经传开了。”杜兴武道。
“那晚小道士求我去找郭青花,我就猜到玉伯不对劲了,本以为龙手郭家相助,他还能有望痊愈,想不到才过了两天人就没了。”
徐让忍不住叹了口气,玉伯是化气境界的修行人,寿元可过两百,如今百岁不到,就因为伤势作古,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是他的劫数,郭家的医术再高明也帮不了他。”杜兴武叹息道。
“他的劫数?”徐让有些疑惑。
杜兴武解释道:“玉伯修行莲花观想法多年,野狗巷早已对他生不出丝毫影响了,他的修行也到了瓶颈,坛母教的人出现,正好给了他一个破境的契机。”
徐让听到师兄的话,不禁想到一个可能,“当初玉伯和那坛母教的人斗法,是他自己主动找上去的?”
“不错,他以身试法,想借坛母教邪法修炼莲花观想法,可惜他太高估自己,灵性肉身被邪法污秽玷污,把一身修为性命都搭进去了。”杜兴武语气充满了感慨。
除了觉得可惜,徐让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玉伯的修为到了瓶颈,遇到坛母教的人,既是他的机缘,也是他的劫数。
若是能从坛母教的手段中活下来,他的修行将更进一步,存神境界指日可待。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最终落得这么个结局。
杜兴武如今到了化气大成的境界,破境之事也是他的难题,见到同境界的玉伯渡劫失败,身死道消,难免心生感触。
但他想到徐让也到了破境的时刻,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徐让,便很快调整情绪,转移了话题。
();() “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还好吗?”
“师父最近在流刑洲那边耍,那里的情况你知道,以师父的性子必定每天都过得很精彩。”徐让道。
杜兴武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的师父是个老顽童,在流刑洲那样盗贼遍地的地方,肯定不会无聊的。
徐让想了想,将自己和师父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
他最后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点醒了我,龙昌县的乱象背后有推手,其目的一定和桃花洞天有关。”
“龙昌县突然乱起来,我一直觉得蹊跷,三天前你和我说了桃花洞天的事,我就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杜兴武眉头紧锁。
“唉,桃花洞天还没开启,外面已经开始争起来了,现在是暗地里争,过不了多久,只怕就要摆在明面上了。”徐让叹息道。
“不错,桃花洞天的事早晚都会传开,到时武陵州的形势只怕要比龙昌县混乱得多,你以后要更加小心。”杜兴武提醒道。
作为山岗派傩师,他在铜马寨立庙,是不会为了桃花洞天离开山寨和神庙的。
那地方极其凶险,他若是在里面出了事,铜马寨的族人便没了庇护,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但他知道徐让要去桃花洞天,而且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一定会卷入这武陵州的巨大旋涡之中,不免有些担心。
“师兄不必担心,无论这潭水多浑,我有雷师老爷庇护,也出不了大事,如果遇到打不过的,我就请神借法遁走,没人能拦得住我的。”徐让笑着道。
他修行的是五雷正法,此法威力冠绝天下诸法,遁速一样是天下无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