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那關切的神色,心中冷哼。在宮裡等了大半日……這話說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後宮裡的人。
杜婈看了看太上皇和我們的模樣,訝道:「上皇這是怎麼了?怎渾身都濕透了?」
太上皇道:「方才到洛水捉魚去了,無妨。」
「怎會無妨?」杜婈皺起眉毛,道,「上皇的傷還沒好全,是忌諱碰水的。還有,這天氣雖熱,玩水之後吹了風卻最易受涼,上皇若又病了,如何是好?」
說罷,她將目光朝我這邊掃了掃,對一旁的呂均埋怨道:「呂侍衛也是跟了上皇多年的,小童不懂事,莫非你也不懂事?上皇胡鬧也不勸著些。」
我眉梢揚起,這指桑罵槐的,簡直唯恐我聽不出來。
呂均一臉訕訕,正要回答,我不慌不忙地把話頭接過來,微笑道:「與小童無干,是我非要拉著上皇下水,上皇才濕了衣裳。妹妹要惱,就惱我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濕衣(下)
說罷,我不經意般地拉了拉身上的太上皇外衣,免得她沒注意到。
杜婈顯然看清了,目光微變,面色愈加不好看。
「我也不是惱姊姊,」她正色道,「只是上皇的傷,姊姊最是清楚。上皇生病,一度兇險,姊姊也是知道的,怎還讓上皇以身涉險?」
我正要說話,太上皇突然開口,道:「朕說了無妨,下水罷了,朕自有分寸。」
他神色平靜,卻不容反駁:「此事,不必怪任何人。」
杜婈看著他,雖仍有些不服氣,卻終是沒了言語。
我也看著他,臉上仍帶著微笑,心裡卻怒起。
誰要他來幫我說話?多管閒事!
太上皇看向那兩個侍從,道:「衣裳都買到了?」
「買到了!」侍從忙稟道,「為上皇換藥的布條也有!」
太上皇對兄長道:「我等再尋個去處,將乾衣換上。阿譽他們年紀小,吹了風要著涼。」
兄長頷。
太上皇正要喚呂均,杜婈忽而道:「上皇要更衣,到我家的宅子去便是。」
他露出訝色:「哦?你的宅子?」
「上皇忘了麼?」她微微昂著頭,微笑道,「我母親怕熱,在城中住不慣,上皇體恤母親,去年曾賜給她一處消夏的宅子,也在這洛水邊上,離這裡二里地不到。」
呵。我冷眼看著,心想果真皇恩浩蕩。
太上皇似乎想了起來。
「伯俊覺得如何?」他問兄長,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眼角的目光朝這邊瞟了一下。
兄長道:「便如杜娘子之意。」
——
一行人跟著杜婈,穿過田野,沒多久,洛水又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