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聪明,而且自傲,并且特别乐于试探我……我又一次意识到了。
“你妈的,让你说这句话怎么就这么难!睡了。”
他挂了电话,口气凶狠。
我却看着电话,笑了。
八点的时候我去了排练室,跟安然他们说了关于国外公司邀约的事儿。安然笑得像朵花儿。她叼着烟说,看,有识货的。然后是一阵疯笑。
排练结束大家一起去喝了酒,回家已经将近四点了。还好明天是周末,要不这么折腾我上课都得胡说八道,想想不久将至的期末考试,我就那么晕的睡着了。
再起来已经下午四点了,整整睡了一圈儿。练琴到七点,我合计着该出门演出了,整理东西的功夫,有人按了门铃。
我去开门,还没拉开……就有一种预感……门外那人……
我觉得我不用给许唯打电话说安然笑得像朵花儿了。
他站在门口,身后是一只旅行箱。
这家伙果然是个行动派。我打赌他挂了电话不是睡觉而是起床。
“困死我了……”他哭丧着脸,拉着箱子就往屋里走。“你丫干嘛叠被子啊?妈的!”
……
我演出迟到了半个钟头,pub老板那张脸特狰狞。
小旭她们收到礼物都开心,责骂我算是成功躲掉了。
不过想想一会儿回家看见睡死过去那个……
无语。
(六)缓冲
正午的阳光落在身上,眼睛被恍得睁不开,低头看着边桌上散落的谱子,脑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旋律、节奏、音符,无数种的排列组合让人眩晕。
假期的第一天就跟这些较劲,让人扫兴。
但是没办法,不干就没钱,所以你就得干。
我有时候会比较欣赏安然的乐观。
小样儿寄给u集团之后,她非常开心,觉得一定会顺利,而事实上结果也颇为乐观,昨天顺利的签了合同,已经寄了出去,但是录音拖得比较靠后,暂定五月,应该是去英国录制,至少计划如此。
安然兴高采烈的说,老子早就想去那个录音室录音了,没想到真能有这么一天!然后我要去欧洲巡演!!唉,秃子,你想想,要是所有的唱片店都摆上咱们的专辑,那得多nb啊!!
我想我跟安然有很多相象的地方,但是骨子里却又截然不同。她是那种可以为了理想放手一搏的人,这点跟许唯很像。可我与他们不同。在我这里,理想和现实分得清清楚楚。我要求自己必须要脚踏实地的抓住我能抓住的东西。
记得那时候毕业,同学们都特别惊诧我会留校做助教。
他们都觉得那不是我的性格。
而且,我有很多更好的机会,也有更多的选择。至少当时两个交响乐团都在邀请我加入。
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辈子我不可能只当个乐手,路子太窄了,而且,不安定。今年这样,明年那样,永远都是未知。
而留校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讲师这个行业可以做一辈子,不断的上升,年纪越大越稳定。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骨子里这么没有安全感……可,事实如此。
我需要稳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这是最基本的。
比起成名或是理想,我更需要的是安静的生活,普通平凡的人生。
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什么坚定的目标,可现在早已记不起来了。我好像为什么执着过,为什么疯狂过,为什么死磕过,可全部都忘记了。
我试图回忆,却是一片空白。所以我选择放弃。
我不会像许唯一样跟自己较劲,那没有意义,那是孩子的行为。
“妈呀,你哪儿整来一台钢琴?”
许唯推门进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面前的五线谱纸记录下了无数的旋律……各种色彩的。我还没确定留下哪个,删除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