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了一会儿,他赤脚往卧室走。
推开门,趴在床边的猛男站了起来,一边抖落毛一边大幅度的摇著尾巴。躺在床上看书的齐霁放下了书,眼睛瞪得比灯泡小不了多少。
胡蔚什麽话也没说,走到衣柜那儿,推开门,拿著衣服。
“你……你醒了?”齐霁拿开书,看著胡蔚的背影。他赤裸著上身,裤子仅仅是挂在腰上。
“睡……睡的不舒服吧?没……没著凉吧……”齐霁磕磕巴巴的问,仍旧换不回半点儿声音。
胡蔚选好了衣服,看都没看齐霁一眼,合上衣柜门,扣上房门就离开了卧室。
猛男不明白了,摇著的尾巴越来越趋於静止。
哥哥进来=哥哥要带我去遛弯儿了=马上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可,结果却是,胡蔚……又走了,不带它。
怎麽搞的嘛!猛男郁闷,它分明看见他拿衣服了,他就是要出门!
齐霁傻呆呆的看著闭合的房门,食指不断的推著眼镜缓解他的紧张。
从昨晚胡蔚一直对他说‘走开’开始,他的紧张不安就没停过。是,他有一万个憎恶胡蔚的理由,可,他却没有半个可以自圆其说昨天行为的方法。
“愤怒”一旦与“愚蠢”携手并进,“後悔”就会接踵而来。
愤怒是什麽?愤怒是拿别人的失误惩罚自己。
於人於己,都没好果子吃。
齐霁做完就羞愧了,羞愧完就後悔了,後悔完……胡蔚就……非暴力不合作了。连锁反应。
你怎麽是个如此卑劣的人呢?
一个自己提给自己的问题,齐霁却回答不出。
以何种理由伤害人的人,都将遭到报应。齐霁的报应来了,幸亏来的还算体面──没有怒骂、没有争吵,只有不屑与鄙夷。但,显然,後者较之前者更为万劫不复。
现在好了,有理变没理。如果胡蔚是个骗子,那自己就是个暴徒。
胡蔚是洗过澡换好衣服收拾好房间离开的。洗澡的时候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很同情那个映像,看看吧,看他那副倒霉相。换衣服出来的时候,他惊觉那被自己系错的扣子。收拾房间的时候,他嘲笑自己的病态。
难得的,这是个阳光饱满的冬日下午,可胡蔚走在路上却半点儿没有朝气蓬勃的味道。他就像个落魄的老者,身边一切与己无关。
胡蔚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要干什麽,他离开,仅仅是离开这一行为本身。
顺著所能走到的每一条道路漫无目的地走著,胡蔚只觉得擦身而过的路人是一种无声的背景,有模糊的面貌,却没半点儿声音。
感觉到疲惫的时候,胡蔚早已估算不出自己走出了多远,走到了哪里,眼前这座空洞的城市似乎处处都一样。天幕暗淡了下来,华灯初上,属於夜晚的城市愈发露出张扬的面孔。
给小敏打电话是一种毫无意识的行为,胡蔚并不是特定的想找到谁,且,电话簿里没几个号码,与过去有关的早已删除,与现在有关的寥寥无几。若不是偶然间翻到小敏的手机号码,胡蔚真想嘲笑一把自己。
你究竟把你的生活营造出何种境界了?
什麽是你想要的?
放弃与得到,徘徊之间,模糊一片。
“胡蔚?”电话响了六七声小敏才接,接起来一副吃惊的样子。
“嗯,我。”胡蔚淡淡的答,身後倚靠的路牌冰冷、牢固。
“你……没事吧?”小敏从胡蔚的声音中嗅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最近胡蔚的状态不好,公司里是个人就有目共睹。
“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