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关孟警官的事。"傅晚晴揉着自己肿胀的脚脖子,歉疚地朝着小孟笑了笑,又转头回来向着戚少商解释,"是我自己不好,我看见那小孩自己要过马路就想带他过去,谁知道会突然杀出来一辆车"
"突然,杀出来?"戚少商玩味着这两个字,猛地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扔给小孟,俯身趋向傅晚晴的耳边,"傅小姐,到现在你还认为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巧合,都是意外吗?"清亮的眼睛略眯一眯,"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已经经历了将近十起‘意外!从天台上莫名其妙会丢下一个花盆差点砸到你,到,你扶一个小孩子过马路却突然杀出来一辆车傅小姐,我们是警察,是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执法者,不是不识字不懂逻辑的笨蛋!"懊恼地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老实说吧,我答应了别人来保护你的安全,并不是仅仅只是因为有人拜托我,而是因为就算你不是傅宗书的女儿,你一样是应该接受保护的公民!所以,我也拜托你,别再用什么‘最近有血光之灾又或者‘时运太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敷衍我,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仇人,想要谋害你的生命?"
傅晚晴的眼睛慢慢抬起来,戚少商突然心里跳了跳,这双眼睛黑白分明得让人有种隐藏不了心事的错觉,而且,跟那个清俊的天师的眼睛很像。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顾惜朝明知道傅晚晴是他的亲生妹妹,却还是放不开这段感情的原因了。他们,都有一双就算是浸淫在浊世红尘中依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些他们共通的东西,叫做"纯"。
"我没有仇人的。"傅晚晴微笑着说,徐缓柔和却又有着她的坚持,"我只是一个儿科大夫,我会跟谁结仇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美女,你有一个人神共愤的爹好吗?
戚少商叹了口气,继续引导:"那么,会不会是你父亲的什么原因?"
"我父亲的原因?"傅晚晴的笑容收敛进去。
"是。"戚少商蹲下来跟这位大小姐平视,"你看,你是傅家的继承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
"我明白了。"但是傅晚晴却迅速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认为是有人觊觎我的继承权和我的身家所以来谋害我吗?但是对不起,戚警官,我不知道你不看报纸。"她深呼吸一下,"我已经登报放弃傅家继承人的权利了。所以,就算有人觊觎傅家的财产,他们也没有必要来陷害一个已经无足轻重的人,对吗?"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好吗,美女?戚少商有些无力,"坏人那个,是很坏的!你这样认为当然没有错,但是坏人,不一定会因为你放弃了权力就来放弃伤害你的念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傅晚晴静静地回答,"可是,我还是认为没有人谋杀我,我的遭遇,仅仅只是运气不好,就这样!"
""戚少商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不能骂,他早就粗口连篇了。猛地从蹲在地上的姿势站起来,狠狠吸了口长气,这对兄妹,这对兄妹!他迟早会死在他们手里!
"是‘他请你来保护我的吗?"傅晚晴突然问道,抬起头来看着戚少商的眼睛都发亮的样子,"他虽然嘴巴上说的那么无情,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其实是放不下我的,我知道!"
戚少商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个主意却冒了出来,"既然你知道他放不下你,那么你也就应该更好的跟我们合作,来!乖乖地告诉我,到底谁想要杀你别,别再忽悠我!我知道你的心里很清楚的!"
傅晚晴微侧了侧头,笑起来都很顾惜朝的小狐狸样子,"戚大队长,我已经把我所能知道得都告诉你了,我真的,真的,就是‘运气不好!"她说,"如果你还是不相信,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已经被你抓起来的‘谋杀我的凶手们呢?"
戚少商气得已经无力了,"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问他们的!"正想转身离开,就算不得不保护这位大小姐,但躲远一点总也可以吧,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
"又怎么了,傅大小姐?"戚少商不耐烦地转头问道。
"虽然没有人要谋杀我,可是!"傅晚晴的眼睛睁大了定定地看着戚少商,"我想请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我,"忽而笑了一笑,"保护好我就是保护好他,这点,希望你无论如何也要记住!"
13、
顾惜朝蹙着眉站在这一片破砖乱瓦当中,这两天因为冷锋过境,天上还飘着细细的雨丝。只是上海的雨丝特别扰人,不大,可是落在身上却有种渗入骨头的阴冷。
戚少商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略抬着头,眼睛好像看着远到了虚无缥缈的地方。那瘦削的身影,在飘浮的雨粉当中昏黄的路灯下面,恍恍惚惚朦朦胧胧。有那么一刻,戚少商觉得自己好像跨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回到了100年前看着黑白默片的时候。
安静,凄冷,还有悲伤
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
你站在云端不是吗?你嘲笑众生不是吗?但在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我读得到得最多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悲伤?
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戚少商走过去,一把揽住那人的肩膀,"下雨啦,天师!赶快回家收衣服啦!"
顾惜朝猝不及防地本能挣扎了一下,但戚少商这野蛮的家伙又怎么会让他挣脱出去,笑嘻嘻的脸上酒涡贱贱地泛出来,"乖,别动,让哥哥给你挡雨!"
顾惜朝狠狠一肘拐往后撞去逼得戚少商不得不放开他,但想到那痞赖家伙的话不禁气极反笑,"你他妈是谁哥哥?"突然一顿,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保护晚晴吗?"
戚少商叹口气,"我安排了小阮跟着傅大小姐--哼!她大小姐总也要回家洗澡睡觉吧,我要是一路这样跟着贴身保护噢,我是没关系啊,你不介意就好!"
这个混蛋!顾惜朝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最好老实跟我说,到底是谁要害她?你知不知道,仅仅今天一天,已经有超过十起的事件直指傅小姐,如果不是我们保护她,嗯,或者说她命大,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别光紧张,哎,哎这是我的手哇,你别当沙包捏啊你!"
顾惜朝的脸都白了,紧紧抓住戚少商的手,"那么,她有没有受伤,啊?!伤得重不重?"
戚少商一惯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僵滞了一下,但随即又不着痕迹地转回去,笑眯眯的,"心疼啦?心疼了就自己去看啊!她见你去看她,就算有什么小伤小痛的,也一定马上没事。"
"不!"顾惜朝猛地甩掉戚少商的手,"我,我不能!"他的眼睛里射出无比恐惧的光芒,"不行,不行,不可以!"抬起右手按住额头,不知道是为了遮蔽要落下来的泪水还是压制剧烈的头痛,他就这样紧紧按着,"我不能去见她,不能靠近她,不能接触她,不能不能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