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居然也听话,后半段竟真的一点声都没了,周瓷终于能清清静静地捯饬好自己,再看时间,刚好六点,不早也不晚。
选了一款黑色小方包,周瓷起身招呼沈渡:“可以了,走吧。”
半天没听到回应,周瓷扭头望去,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竟倚靠着沙发睡着了。
印象中,沈渡很少有这么安分的时候,准确来说,是很少有这么一副牲畜无害模样的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里,这人都跟只战斗大鹅似的,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啄过去,还要在原地扇着翅膀挑衅。
反正谁也奈何不了他。
周瓷被自己离奇的联想逗笑,抿住唇角压下不合时宜的笑声,轻手轻脚地在沈渡对面坐下。
“大鹅”有起床气,她可不敢招惹。
沈渡睡得很沉,侧躺着,把脸枕在手臂里,正对着周瓷的方向。从她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男人浓密的眼睫低垂,在白得过分的肌肤上落下淡淡的暗影,犹如夏天里蓊郁生长的树荫。
不管这么样,这的确是一只好看的“大鹅”,优先获得择偶权的那种。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
佣人端着准备好的饭菜推门进来,周瓷连忙向她示意:“嘘——”
然而,这么会儿功夫,沈渡就已经被吵醒了,果然脾气极大地抓起抱枕砸过去,倒也没打到人,就撞在门板上,发出一记闷响。
但无辜的佣人还是被吓得不轻,低着头慌忙后退:“对不起二少!”
眼看着是要哭出来了,周瓷赶紧接过托盘,顺便把门也关上。
明明马上要去老宅吃饭了,又让厨房忙活,还乱发脾气,长得再好看也是难伺候。
沈渡揉揉头发,歪着头看她,眼神直勾勾的:“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没有。”周瓷面不改色地把托盘放下,身上的裙子是柔软光滑的丝绸面料,她怕被汤溅上,动作小心翼翼的,像细声细语的大家闺秀,端庄板正得很。
沈渡一眼识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按着她坐下:“你看看,你在心里骂我,我还以德报怨请你吃饭,周瓷,有我真是你的福气。”
说着,把汤匙塞进她手里。
“你这是。。。。。。”周瓷惊讶地抬眸,沈渡已经翻个身又闭上眼假寐了。
“吃你的饭,我再睡十分钟。”
略带疲惫的低沉嗓音枕进安静的空气里,像有软乎乎的轻羽抚过心间,轻微的一点酥麻,迅速荡漾开来。
周瓷下意识收紧指尖,汤匙敲击在碗沿,叮的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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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十分钟,沈渡还真就掐着点醒了,神态清明,和之前懒洋洋的状态判若两人。
周瓷也在这十分钟里,默默喝完了一碗味道鲜美的海鲜粥。
两人之间不再有多余的对话,一直到司机将车子开进老宅大门,沈渡才听见周瓷开口:“谢谢。”
“我以后会按时吃饭。”
沈渡扬眉:“最好是。”
周瓷斟酌了会儿,盯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地灯。
视线内,古朴厚重的建筑赫然挺立,即便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中,也彰显着豪门大宅的威严。
结婚以来,她每个月都会从这里进出,以为自己迟早会习惯,但原来还是会下意识感到抵触。
她太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而来,所以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沈渡,”周瓷侧身开门,外头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紧了紧披肩,下巴枕着柔软的毛呢,声音便显得瓮瓮的,“有时候。。。。。。你还是别对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