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原本上学晚,又复读过一年,这么着,比苗绿鸣大了三岁多,一直把苗绿鸣当小弟那么照顾着,两个人这一晃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了,师兄说今天下班一起吃个饭。
本来苗绿鸣打算一下班就去的,结果又加班,总算能走了,见师兄已经在校门口等候着自己了。
同来的,还有师兄的未婚妻,也是他们同校的学姐,高他们两界。
师兄也是大个子,微微有些发胖,看见苗绿鸣出来,开心走上前来一把就把他揽在腋下,胡鲁他的头发。
师兄叫齐讯,不算聪明人,在班上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下,但是为人特别热心,同学有个头痛脑热的,他一准来看护,甚至买了西瓜来喂到人家嘴里,所以班上的同学都非常喜欢他,有什么矛盾也都喜欢找他出来评理,四年来一直担任着班长的职务。
苗绿鸣高兴地一叠声地叫:"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说:"想吃什么?说,师兄好好请你。"
苗绿鸣说:"随便啦随便啦,只要跟师兄一起吃,吃糠都高兴啊。"
师兄搬着他的下巴说:"才两个月不见嘴变这么甜。"
一旁的女子笑出声来。苗绿鸣回过神来喊:"师姐。"
师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挑,是当年外文系的系花级人物,可是偏偏看上了外表不怎么起眼的师兄,当时在师大有多少人不以为然,但是,苗绿鸣却觉得师姐太有眼光了,象师兄那样对同学都那么好的人,将来还会对老婆不好吗?
三个人去了狮王府吃大排档。
苗绿鸣埋头苦吃,师兄问:"好象饿了很久似的,怎么回事?"
苗绿鸣唔唔地说:"中午没吃。"
师兄问:"你干什么啦?"
苗绿鸣说:"中午给学生分饭,去食堂晚了,饭都收起来啦。"
师兄说:"岂有此理,哪能不给人吃饭?"
苗绿鸣说:"我们校长规定的,过了时间就不给吃了。吃饭时还不能说话呢。"
师兄大吃一惊:"有这种事?"
师兄毕业后没有当老师,他的运气比较好,进了一家教育杂志社。
师兄摸摸苗绿鸣的头说:"苗苗,当老师累吧?"
苗绿鸣点头:"我们学校尤其累,师兄师姐,我念个顺口溜给你们听,我们学校老师私底下编的:教室要求六面光,邀请家长来擦窗!北面窗户好危险,摔死怪你没保险!进口地面真难搞,只能跪着来打扫!老师学生齐上阵,校长指手又划脚!还有哪,这个更绝:满腔热血把师学会,当了教师吃苦受罪。急难险重必需到位,教师育人终日疲惫。学生告状回回都对,工资不高还要交税。从早到晚比牛还累,一日三餐时间不对。一时一刻不敢离位,下班不休还要开会。迎接检查让人崩溃,天天学习不懂社会。晋升职称回回被退,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囊中羞涩见人惭愧。百姓还说我们受贿,春年华如此狼狈。"
苗绿鸣边说边笑,师兄却听不下去了,捏捏他耳朵说:"苗苗,干的不开心就辞了吧,师兄给你想办法。"
苗绿鸣笑道:"别担心师兄,我只是说说好玩儿,人家一干几十年都成,我这才哪到哪儿?再说,当老师有寒暑假啊,读了这么多年书,过惯寒暑假啦,过不着会不习惯的。"
师兄说:"那,在学校里一开始没那么卖劲儿,否则以后你稍稍有一点做不到就会有人说,知道不?"
苗绿鸣点头。
唯有师兄,觉得他永远都是那样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孩子,就象四年前一样。
师兄伸手过来,撩起苗绿鸣长长的额发,摸着他发窝里的一个疤对师姐说:"这个疤算是一辈子都消不了啦,当时吓得我,魂都飞了。"
师姐说:"你师兄啊,怕是要把这事儿记一辈子呢,老觉得是全是他的错。"
苗绿鸣把啤酒瓶跟师兄手上的轻轻相磕:"是我自己笨,师兄别总记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