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四下空旷,林清言这才对晏君复和林清见道:“刚才的账目你们发现了吗?”
林清见道:“看起来没什么不对,放粮款记录的总数,和咱们在京里了解到的总数相同,从人口来看和发放记录来看,颖川确实缺钱缺粮,上奏的折子没问题。”
晏君复轻轻拍了下林清见的肩膀,道:“没问题便是问题所在。”
林清见不解,蹙眉看向晏君复,林清言亦是蹙眉道:“可朝廷发放的粮款,是根据颖川三郡的人口数量来发放的。”
林清见这才恍然,忙道:“若按人口发放,没道理会不够,可颖川就是不够了。”
林清言想将刚看的账目打开,奈何手里拿了好几本,有些不方便,正手忙之际,施月婵上前,伸手接过他暂时不用的几本,含笑道:“我拿着吧。”
林清言含笑道谢:“多谢施小姐。”
施月婵忙道:“我眼下是林校尉的侍女,大人无需对我客气,当我侍女便是。”
林清言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藏着身份,他确实应该拿她当侍女对待,不该道谢,可……林清言不由看了眼施月婵,分明是官家小姐,拿她当侍女对待,心里有些怪怪的。
施月婵捧着账本退去一旁,继续装成衣服低眉顺眼的模样,林清言便不再多言,打开刚才翻看的账本,指着一行记录,对林清见和晏君复道:
“你们看,颖川发放粮款的记录,都是以庄为单位,刚才我粗略核对了下颖川庄子的数量,又核算人口,和上报京城的人口数量完全一致。若是一致,为什么朝廷按颖川三郡人口发放的粮款会不够呢?”
林清见闻言,愈发糊涂起来,不由伸手接过了林清言手里的账目,仔细翻看起来。
是呢,好生奇怪。什么都对,人口对,钱款数量对,记录也对,可为什么偏偏不够?怪,太怪了!
林清见翻了半天账本,不解的看向哥哥和晏君复,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清言看了眼施月婵,眸色间漫上一层凝重,徐徐道:“施大人查出颖川三郡赋税不对,再加上这账目奇怪之处,我怀疑,颖川三郡,隐藏了人口。”
话音落,晏君复、林清见包括施月婵,三人皆是眸中一亮,颇有恍然之色,齐齐看向林清言。
施月婵似是了悟到什么,喃喃道:“若是他们隐藏了人口,那么未上报的那些人,每年缴纳的赋税,都会到他们自己的口袋里,爹爹发觉赋税不对,便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晏君复委实有些佩服林清言,果然是当文官的料啊,这些玩意捋得可真明白,他不由道:“皇兄每年都会派人清查各地赋税,但从未发现过颖川三郡赋税有问题,一笔一笔无半点纰漏,根本没有逃漏的可能。但若是隐藏人口,那这一切可就说的通了。包括赈灾钱款的问题,朝廷分明是按人口发放,可到了颖川却不够,账目、数量什么都对,也就只有隐藏人口,这一个理由能说的通。”
晏君复心下唏嘘,不知这些人口隐藏了多少年,这中原派系的官员,在这一批隐藏人口上敛的财,可真是不计其数啊。
林清见满眼叹息,不由咋舌:“啧啧,厉害啊,当初知道孔雀寨真相的时候,我以为孔雀寨已是恶中之恶。但如今看来,最能搜刮民脂民膏的土匪,是在这官场里呢。孔雀寨与之相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林清言的眉心,自从郡守府出来,就没舒展过,他肃然道:“我们得拿到证据,得知道颖川隐藏了多少人口。但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查……”
林清言暗自琢磨半晌,忽地抬头,看向晏君复和林清见:“世子,妹妹,我们若想拿到证据,必得清查人口,但清查人口是笔大工程,咱们一时半刻肯定完不成,等查完,怕是蝗灾都过去了。而且我们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查,得暗查,我有个法子,但需要委屈你们二人一阵子。”
晏君复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