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城郡主陪笑道:“母亲若是想念这位义妹,不若息妇派人去庐州将人请来与母亲团圆?”
杜老夫人叹道:“何劳郡主动手,我和老爷准备待砚儿回来后,过个一两年回去颐养天年。”
昭城郡主上前一步,诚惶诚恐道:“可是息妇哪里怠慢了母亲和父亲?还请父亲和母亲待夫君回来再从长计议。”
杜老夫人摆手道:“郡主不必多虑,郡主将我二老伺候的十分妥帖,我刚听砚儿快回来了,家里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一下,免得砚儿看了不喜。”
末一句,却是微微提了声调的。
一旁的珍珠心里头一咯噔,老夫人这话,是在敲打郡主?府里一向是郡主的陪嫁于妈妈在打点,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怎么这回要郡主收拾?
只听老夫人又道:“郡主闲来理应将心思往中馈上放一放,日后婉词还需你手把手教导,她既是我府上的女儿,不仅要恭顺和婉、谨而知礼,理当也谙熟中馈才是。”
昭城郡主微一抬头,便对上了老夫人一双灰褐色的眼睛,里头严厉的锋芒,让她不禁身上微微一瑟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老夫人又随意说了两句,才扶着侍女的手出了荣延院。
老夫人一走,昭城郡主望着晃动的珠帘,扶了珍珠的胳膊,坐到了外间,端了一盏温茶,抿了一口,才道:“你去查查,近来谁在老夫人跟前咬了耳根子?”
老夫人平日里待她一向温和,今个这般反常,分明是敲打她需“恭顺和婉、谨而知礼”
第8第
杜老妇人元氏一回嘉熙堂,便见到杜老爷在廊下喂着那只毛色黑亮的八哥,玉白色的嘴正在啄着青绿色的蝗虫,杜老爷开口道:“看过婉词了?”
元氏应道:“看过了,开始结茧了,再养些日子便好了!”说着走过去坐在了廊下的躺椅上,悠悠地望着天,轻轻叹气。
杜老爷一边逗着八哥,道:“你若实是不放心阿容,我们回去一趟便是!这京城看着繁华,住着还不如明月镇上舒适,就说这蝗虫,想逮一只,还得去京郊。”
这不说还好,一说,元氏竟捂着脸哭了起来,哽咽道:“怎么看,要是那边知道了,她们娘俩还有命吗?”
杜老爷放下了手中的鸟食罐子,轻轻地过去拍着老妻的背,道:“我已写信让林老兄帮忙多多看顾,想有他在,阿容和那孩子,不至于有恙。”
元氏拿着帕子擦了眼,道:“当初明月镇上乡人阿武传话来说,阿容嫁给了一个秀才,夫妻两人过得举案齐眉,如胶似漆,只是那秀才是外乡的,许是阿容要跟着他一道回乡,这么些年,我一封信也没有收到,一直以为阿容果真跟着那秀才走了,何曾想,何曾想,那些人竟然这般折磨阿容!”
杜老爷闻听此言,眼里也起了一层悲凉,还是缓声道:“当年阿武所说未必不属实,不然阿容的孩子是谁的?阿容向来知礼,断做不出越轨之事!”
说到这里,元氏忽地抬头看着杜老爷,欣然而有喜色地细声道:“老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杜家的?”
杜老爷一怔,半晌道:“这些年大郎一直在北边。”
元氏摇头:“大郎的性子你不知道?庐州离京城在你我看来千里迢迢,可是在大郎看来,却未必,咸宁元年,大郎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