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蘿衣和後彌說話的時候,卞翎玉就在神殿的主殿內。
彼時幾個大祭司在商談卞翎玉暫時不攻打北域之事。卞翎玉作為神殿之主,神殿發生的所有事,卞翎玉要是願意,都瞞不過他的神識。
於是讓他們在談論的時候,卞翎玉聽見神殿外面少女清脆的嗓音,她惡劣地刺激後彌:「您放心,今晚我就讓神君大人和我一起,好好休息休息!」
卞翎玉垂眸,盯著自己銀色衣袍上的神紋,有幾分走神。
他大抵知道少女是什麼意思,難怪後彌被會氣得不輕。她不該說這樣的話,神族未婚的少女也很看重名聲,這對她來說……不太好。
下面的老臣並沒有發現神君的片刻走神,還在糾結北域的事。
對此大家有贊同的,也有反對的。
「北域有那樣的幻境存在,便是禍患。赤焚一族已經叛神一次,若他們仍然執迷不悟,任由他們在幻境中歷練,將來會發生何事,是否可控,難以預料!」
貢信思量片刻,說:「諸位有沒有想過,青玹創建幻境,是為了讓族人贖罪,從而擺脫詛咒?若真如此,說不定當赤焚族人有了足夠的力量,他們將來進入誅魔之地,滌盡邪氣,可保六界萬年安穩。」
若真如此,青玹自願帶領族人去贖罪,神域就很長時間不用為天地生出的墮魔擔心,怕邪氣流向下界,生靈塗炭。
卞翎玉當初被迫下界誅殺不化蟾和朱厭等魔物,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們也知道卞翎玉最近帶回來的那個赤焚族小奸細,雖然麒麟歷代為了六界死而後已,兢兢業業守護著眾生,可是愛妻也仿佛是種輪迴般的宿命。
即便那時候擺脫宿命,那又有什麼意義呢?青玹真的會冒這樣的風險嗎?對青玹來說,興許還不若他顛覆六界來得可行。
對這個孩子,仲昊到底比其他兒子感情深。
神族親人之間,對生死有所感應。仲昊的妻子感應到兒子出事,幾乎當場發瘋,奮不顧身要去找兒子。
大祭司們剛商量完,後彌就進來了。
赤焚一族的苦難,來源於上古時先祖的背叛。
卞翎玉既然決定只給一年,那麼仍是以六界的安危為重。
卞翎玉聽懂了他「咳咳」的意思,半晌,他慢吞吞應了一聲。
天啊,後彌眼前一黑。那他這兩年都做了什麼,他豈不是害了神君?而且還得罪了小神後!
後彌一開始以為師蘿衣再也醒不過來了,才會這樣做,一想到自己或許做了錯事,後彌心中慚愧,雖然師蘿衣的話還沒有被證實。但後彌知道,卞翎玉的態度,就是最好的證明,神君從來沒有那麼在乎誰,除了記憶被封印前,妄渡海底那個人。
卞翎玉抬眸,那個令他的大祭司擔憂的「小奸細」師蘿衣,正在看廊下一朵半開的花。
若有人主動去誅魔之地,消除滌淨邪氣,這是有利六界安危的事,可保千年甚至萬年六界安穩。可是大祭司們也頂多給青玹一年,再久就不可控,怕赤焚族內人心易變。
沒想到還未等她執行自己的計劃,神域發生了一件大事,晚間卞翎玉並沒有及時回來。
天命玉牌在後彌手中,他今日就打算要過來。
「……」後彌也沒想到,師蘿衣竟然說她自己是卞翎玉以前的道侶。後彌沒見過卞翎玉以前的道侶,但若是真的,師蘿衣就不是個小奸細,而是他們命定的小神後?
一年之約他已經做到,記憶之事他也在探查。
卞翎玉並不同情,可是也並不阻止他們的後代擺脫宿命,如果他們真能為先祖的行為贖罪,也是用屍骸堆積的解除詛咒之法。
屆時卞翎玉還在神殿的主殿,幾大祭司也在。
大家看著仲昊不顧形象,抱著卞翎玉的大腿,求神君做主的時候,心情都有些微妙。
但其他大祭司們對視一眼,又覺得不太可能。青玹若走這條路,說不定千年萬年後,他和族人沒有一個能出來,全部會死在誅魔之地,等同滅族。
她托著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花,嘴裡喃喃道:「好像不夜山上的花啊。」
仲昊的長子在神域封地被人給暗殺了!
雖說仲昊有很多個私生子,但長子青湛,是仲昊明面上培養了許多年的嫡子。
「天命玉牌在此,您可以解除封印,但臣希望您考慮考慮,一年後再解封,先前您吃下無憂果,無憂果效用為三年,如今還剩一年,天命玉牌壓制了您的記憶,陰差陽錯讓無憂果失去效用。若那位姑娘真是您的道侶,您解封記憶,就無法再……咳咳。」
不夜山?那是什麼?
卞翎玉覺得耳熟,他答應師蘿衣的兩件事,都於使命範圍內在做。
師蘿衣先前那些話還在耳邊,現在卞翎玉知道自己可能以前真的有個道侶,還是……她。他垂眸注視著天命玉牌,所以暫時不能解封?
廊下類似不夜山上的花,黃昏時終於開放,師蘿衣雖然故意氣後彌,可卞翎玉體內還有魔丹,她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至少讓卞翎玉好好休息。
他咳嗽了兩聲,到底是長者,而且還有其他大祭司在,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