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院子里晒着山上没人采的金银花,这还是周文上辈子在书上看到的,这种花晒干后,煮水喝,能治发热咳嗽。
周向南这些天,天天往外跑,村里人也不知道他是干啥去了,有时候甚至两三天不回来。
就连赵德厚父子俩都纳闷的不行,他也没有去公社开介绍信,在外面几天不回来,住哪?
这个时候住招待所,那是需要介绍信的。
终于,在苞米苗结苞米的时候,他不再往外跑了,大伙也渐渐忘了这件反常的事。
天气一点点转冷,眼瞅着年关将至,队里已经开始分苞米和羊肉了。
周家的啥都弄好了,线路也都摸清楚了。
周老二甚至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用他岳丈给做好的板车,借着他岳丈队里的毛驴,把家里做好的腌菜,糟鸭蛋,粮食啥的,都慢慢的运到了那个城里租的房子里。
每次用完毛驴后,按天给他们大队钱,一天是两分钱。
“羊肉可是好东西,就是太少了,分的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哪。”
赵四儿用草绳拎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羊肉,下面还坠着一块羊油。
“能分给你这么多已经不赖了,一年到头,你去上过几次工,挣过几个工分啊……”
“周红眼,你好好意思说人赵四儿,他就一个人挣工分,你家□□口子人,咋就分了这点羊肉?”
说话的是齐婶子,她一家都是勤快人,没日没夜的上工挣工分,今天分了四五斤羊肉,草绳都快给勒断了,整个人神气的不行。
周红眼家别看□□口子人,可周红眼两口子压根就不咋上工。
儿子更别提了,要不是有几个还没出门子的大闺女在家里挣工分,就等着饿死吧。
分肉的是老村长,往年都是这个规矩,他人还算公道,即使对村里关系不咋好的人家,也是该分多少分多少。
赵军在一旁瞅着干着急,但就是没他下手的地方,当初他爹赵德厚都没从老村长手里夺过来这个差事,他更夺不过来了。
“黑五还来领羊肉?”
赵军撩开眼皮子,扫了一眼排到眼前的赵礼,说话格外的不中听。
“刘叔,你把黑五的羊肉分给我吧,他凭啥吃这羊肉,他成分不好,不配吃。
咱村里就数我情况最苦最难,我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贫农,俺老太爷还是叫花子出身。
俺的成分在咱村子里是最好嘞,这羊肉活该我吃。”
赵四儿不甘心只分得了这点羊肉,站在分羊肉的摊子旁边,理直气壮的要老村长刘叔把黑五的羊肉分给他。
赵礼攒紧了拳头,低着头,默不作声。
“赵四儿,你别在这给我犯浑,人家赵礼挣了一年工分,说啥这羊肉也有他的。”
刘叔把砍羊肉的大刀,一把砍在了木板上,刀锋散发着寒光,唬的赵四儿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队里宰了三只羊,剩下的两只,卖到肉联厂了。
刘叔给赵礼没砍好的带羊油的肉,而是砍了一块旁人都嫌弃的精瘦肉,还带骨头,肉膜上只沾着零碎的一点羊油。
对一年到头沾不了几次荤腥的乡下人来说,无论是分猪肉还是分羊肉,越肥的越好,肥肉在他们眼中才是顶好的肉。
不仅能吃,还能把后面一年要吃的油给炸出来。
反而是那些炸不出油的瘦肉,在他们眼里,实在算不上啥好的,要是队里谁分了一块这样的肉,气的年都过不好。
但有肉总比没有肉强。
赵礼拎着分给他的那块瘦肉走了。
周文收回目光,她端着盆,身边站着刘小娥,排队等着领羊肉,她公公和她男人周老二去另外一边领苞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