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快习惯了这种生活,快忘了自己还有个仇敌,直到今年的南海大典上,江则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明媚得像是根本没有被伤害过。久违的怒意成功被她勾起。
薄薄音刃从栗枫指下喷薄而出,割裂空气。江则潋闪身,手中长弓一转击碎音刃,而后张弓搭箭,三根翎箭破空而去。她走位迅速,手速极快,一波又一波弓矢从四面八方袭向栗枫。栗枫抱着箜篌不动,十指游走弦上,愈来愈急,似千军奔腾,万马齐喑。
“住手啊住手啊!”雪越从海水里冒出,看见这阵仗不由悚然,“你们冷静冷静!”
没人理她。
雪越无可奈何,这两人攻击性太强,她若是贸然加入战局搞不好先受伤的是自己。
傅承钰静静地看着江则潋,那抹红色身影忽上忽下,如同一粒朱砂痣烙在自己心头。他开口:“都是仙家门派,她们什么仇?”
雪越咳了一声:“这个……你不用知道这么清楚。你师父脾气不好,但你是个懂礼的,为人温厚,你得时常劝劝她。从前她们那是私仇斗斗无妨,今天在南海闹成这样就是明面上的了,不利于玄汜宗和焱巽门的关系啊。”
她其实也是在江则潋刚闭关的时候才知道两人的恶劣关系的。那时候江则潋刚升任十六司主,忽然有消息传来说钟离冶因沦为堕仙被焱巽门永久除名,惊得江则潋手里卷宗掉了一地。众人一时间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江则潋想去焱巽门,被岩赫拦了下来。岩赫升任长老后性格就大变,从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竟整日待在山洞里足不出户,就守着一堆古籍度日。此次他想必也是得到了消息,特意来拦住江则潋的。
“师父!你让我去吧!我不相信!他前途无量怎么可能会成为堕仙!”她哑着嗓子哀求。
“成了就是成了!你这几日忙得很怕是根本没有与他联络过吧,他已经七天没有回过焱巽门了!”
“不过七天而已,有人消失一年都不是稀奇事,怎么就能说他是堕仙!”
“可是他即将升任副羽座,这会儿忽然消失像什么话,更重要的是——有人亲眼看见他进了莽荒。莽荒,你知道吗!”
江则潋眼中流下泪来:“莽荒……那也不能证明啊!看见他的那个人不也在莽荒吗,难不成他也是堕仙!”
“他师父在钟离冶的书桌上找到了一封辞信,正是七天前写的。”
江则潋怔住,讷讷道:“可是,可是他从未跟我说过……”
“这便对了!则潋,你把他当成宝,他又当你是什么!他身边那么多亲近之人,他竟然能毫不留恋,连恩重如山的师父也不过是一封信就打发了,你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既已成堕仙……”岩赫顿了顿,加重语气,“无论是为何,你都不能再和他有半分瓜葛!否则毁的是你自己!”
“不,我不相信……”江则潋跪在地上,不顾仪态地求他,“师父,你让我去一趟焱巽门……”
岩赫不为所动。
雪越心疼她,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擦着她的眼泪道:“小师妹,你不要太伤心了,这是真的。”
“不,不对!”江则潋一把抓住她的手,“肯定是栗枫那个小人故意放出的消息来想让我死心,做她的春秋大梦!”
“栗枫?”雪越皱眉。
“师姐,你不知道吧?栗枫是钟离冶的师妹,暗恋他好久了,一直在想尽办法跟我抢,这一次……”
“够了!”岩赫扬手扇了她一巴掌,江则潋雪白的脸上登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