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立在柳玄机身后的青年这时才有了动作,他先于柳玄机几步,上前开了门,走了出去。
两人跟在后面出了门。
“东家。”柏回不知何时回来了,立在门外等候多时。
玉衡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跟着柳玄机下了楼。
已是华灯满挂,月上梢头。
“今日多柳东家赏脸。”及酒楼门口,玉衡笑道。
柳玄机转身拱手,“请留步。”说着朝柏回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等柳玄机二人消失在街道转角,玉衡才转身进了酒楼。
柏回见她面带红晕,目光虽然清明,但也有了几分醉意,问道:“我送东家回去吧?”
玉衡微微摆手,示意他不急。
刘掌柜候在一旁,心里颇感惴惴不安,偷眼瞧向四小姐,却见她眉梢带喜,似已将那事抛于脑后了,心里稍安,这时便急忙道:“我即刻备马车送四小姐回去。”
玉衡喜色骤收,望向刘掌柜,目光夺人。
这几年,玉衡跟着大哥,时常去各地查账对账。她虽是年纪轻轻,但算账对账,速度既快又准,于生意经上颇有见解,甚至他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的掌柜也比不得她。各大掌柜又惊又惧,对这个娇滴滴的四小姐敬佩不已。素日见她,都是笑意盈盈,和气可亲的模样,今日骤然发怒,气势逼人,叫人心里发憷。
刘掌柜被她这么一望,心里一凛,却不敢出声辩驳,认错也是不敢。
“刘伯,这么些年,你为花家掌管这临仙楼,奔波辛劳,尽心尽力,甚是辛苦,我本为后辈,不该多言置喙。”玉衡语气渐生严厉,“父亲常教导我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花家上下无不尊行。于生意上,父亲也是亲和待人,诚善做事,刘伯跟了父亲十来年,想来也知道。”
刘掌柜听了这席话,不觉老脸一热,今日那伙计赶人,他也是知道的。只想着当时堂内有客,别叫花子惊扰了客人,便默许了。
玉衡见刘掌柜面色发红,只他生愧,点到为止,“刘伯辛苦了,早些回家歇息吧。”
一旁的柏回见她教训人的模样恩威并施,目光清明,哪里有半点醉意,怕是无需他相送了。
玉衡和刘掌柜说完话,见柏回似在出神,笑道:“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走吧,我还有事要问你。”
柏回一喜,忙抬脚跟在玉衡后面。
刘掌柜看着柏回眼生得很,虽见他眉目俊秀,颇有风范,又见他穿着一身银白短褐,想来是小厮伙计之类的,也没有留意,只回去揪出那个惹事的伙计好生敲打一通。
此去花家不远,两人缓步而行。
时值深秋,夜风夹寒,清月当头。
玉衡刚饮了酒,这会儿当头风照面一吹,酒意上头,生出几分昏沉。
柏回见她脚步虚浮,走在她身侧,以防她突然摔倒。
玉衡问起那祖孙的事来。
“我送祖孙二人过去时,接到我们的是个老者,自称姓白,我看着他将那祖孙安顿好了才回来的。”柏回对那孝悌堂的主人已有了猜测,旁的细节都没说,只说了结果。
玉衡点点头,低喃道:“是白伯将他们安置了,我也就放心了。”
柏回看向她,有心想问几句,又吞了回去。
“你为何要屈就我一个小小书肆里?”玉衡突然望了他一眼,笑道:“我看你不是寻常百姓,难不成是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了?”柏回说得一口流利官话,实在听不出他是何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