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绵挠挠脸,顶着他不善的目光,继续道:“之前弄翻的草药其实不值钱,不用你赔了。今日的事待会儿我会去与先生说清楚,不让他罚你。山上的东西也随便你动,做弓箭或者打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请你不要计较今日的事情,可以吗?”
旁边的菁娘听施绵只字不提她,殷切道:“严公子,今日的事都是我糊涂,误导了袁先生……”
“也就是说,如果我打翻的是晚上的药,你就必死无疑了?”严梦舟打断菁娘赔礼的话,语气像惋惜一般,极其难听。
菁娘脸色瞬间转青,瞪着他,恨不能将已出口的道歉话,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
施绵同样警惕起来,往后退一步,看了看菁娘,小心翼翼道:“师父很快就回来了,他不会让我死的。”
严梦舟听明白了,东林圣手不在的话,误了她晚上的药,她真的会死。
严梦舟脊梁骨挺得很直,眼皮向下耷,忽然抬手,施绵反应慢,没能躲避掉。
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菁娘差点喊出声来,结果他只是在施绵头顶比划了下。不顾两人的惊惶,严梦舟问:“你才九岁?”
他在脑海犄角旮旯里翻找出施绵说过的话,确信没错,弯腰拿过施绵手中的竹条,兀自道:“打翻你的药,是我不对。”
“嗯?”施绵惊讶得尾音上扬,急慌慌绕过去拉住施绵的菁娘也愣住。
无人知晓,其实严梦舟原计划晚上与贵叔动手的,是由于袁正庭临时决定午后就走,他才跟着提前,在晌午找上贵叔。
若非如此,被他打翻的该是施绵的续命药。
严梦舟不接受任何强加在身上的罪名,也不会逃避应有的责任。他要等,等天黑,看东林先生会不会回来。
若东林先生不能在天黑前回来,那施绵多半真的会因为他的鲁莽而死。
捡起麻绳将篱笆固定,严梦舟朝施绵伸手:“递竹子。”
施绵对严梦舟忽然的转变迷惑不解,虽然他语气平平,但这也比之前的嫌弃口吻好太多了。
她怀着莫名的情绪捡了一根递过去,严梦舟将之拨开,道:“太短了。”
施绵搂着裙子蹲下去挑了挑,找出一根最长的,仰着脸问:“这个呢?”
严梦舟扫了一眼,接过来,“咔擦”折断一截,将余下的插入草地。
旁观的菁娘也迷惑了,盯了会儿,做杂物的贵叔回来了,她赶紧让贵叔守着,自己去寻袁正庭,将这事与他说了一遍。
袁正庭听完笑了一笑,让菁娘安心回来。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暮色四合,贵叔端了药炉在小厨前熬药,同时提防地盯着严梦舟。
竹楼四周的篱笆已经全部围起,严梦舟收手,听见药炉上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苦涩的草药味道弥漫在小叠池,他嗅了嗅,抬头看天,秋月已早早冒了头,悬挂在竹梢。
天黑了,东林圣手没有回来。
“今日打翻你的药,是我不对。”严梦舟转向施绵。
施绵高兴能插手围篱笆,比往常一个人发呆有趣多了,正摸着篱笆,盘算着栽种些爬藤,乍听严梦舟又提旧事,懵懂看去。
严梦舟眼眸沉静,弯腰拱手,“我向你赔罪。”
恶劣
在施绵看来,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小打小闹,犯不着这么认真地赔礼。转瞬再想,其他的可以不算什么,打翻汤药的事情可大可小,真真切切浪费了许多药材呢。
她摸着发尾想了想,好奇问:“你拿什么赔我啊?”
严梦舟道:“看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