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梦舟一言不发,纵身跃入庭中,在角落里捡了支短竹,沉声道:“出来。”
护卫应声而出,同样折了支竹节与他庭中对打起来。
积了露珠的竹叶被带起的劲风扫过,摇摆着撒下晶莹水珠。袁正庭躲避不及,胡须被打湿,急忙往檐里避了避。
直到日光破开迷雾,一束束映照在庭院中,两人方收手。
严梦舟进了屋中,袁正庭拦下护卫,问:“与日前可有不同?”
护卫揉着发麻的手腕,低声回道:“殿下的武艺像是实战出来的,每日早晚练功不曾有半分懈怠,半月下来,精进神速,在下或许撑不住多久了。”
袁正庭摆手让他下去,抚须沉思。
这位四皇子被托付给他之后,身边人消减,只剩下一个护卫,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两人每日切磋,待护卫彻底输给他之后,就会被换掉。
三个月的时间里,已换下两人,眼下这个也快要被代替了。
勤学苦练值得嘉奖,然而严梦舟苛刻的勤奋不符合他现在的年纪,袁正庭怀疑与他在宫外的境遇有关,可惜无论谁人发问,严梦舟都只字不提。
袁正庭叹息,被他揣测过往的严梦舟同样不好受,陪身娇肉贵的小姑娘玩耍,真的很让人头疼,更别提还有人在旁防贼一样盯着了。
“我读书不多,字还没认完呢,这个字你认识吗?要是不认识,待会儿咱们去问先生……”
解答完她的疑惑,施绵又问:“你认识这么多字,是袁先生的学生吗?跟着他学了多久啦?”
严梦舟:“不是。”
“那你是在学堂里认的字吗?我没去过学堂,小时候听二哥说里面的夫子很凶,经常打他手心。你也被打过手心吗?会疼哭了吗?”
“不是。”
“哦,对,你家中富贵,一定是请先生去府中教念书。你几岁开始学认字的?我才学了两年多,等我到你这岁数,一定也能认识这么多字。十四,你说是吗?”
严梦舟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她的声音,堪比酷刑,他没忍住道:“你安静点。”
说完得了坐在门口绣花的菁娘一个眼刀,不过好歹施绵安静下来了。
坐牢一样陪她看了小半日的书,幸好施绵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给了严梦舟些安静时光。
熬到第三日,没有玩泥巴,严梦舟也极其后悔,只想快些结束赔罪的日子。与施绵两清后,他即刻就要离开小叠池,再也不会招惹任何娇弱的姑娘家了。
这日天朗气清,继陪施绵看书写字、编花绳、种花藤之后,严梦舟身心俱疲,施绵正相反,精神奕奕地提了新的要求:“小叠池的鱼死光了,咱们去山中小溪里捉些鱼放进去养着,好吗?”
严梦舟是陪她玩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正好他在竹楼里闷够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施绵高兴:“走吧,现在就去!”
将踏出房门,看见了守在外面劈柴的贵叔,施绵拉住严梦舟,踮脚凑近他,低声道:“贵叔在忙,咱们翻窗出去吧。”
细细的嗓音蛊惑一样涌入耳蜗,严梦舟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明白了什么,当即改口道:“我又想了想,山中虫蚁多,你受不住,我一人去捉鱼就好。”
施绵笑脸一僵,拽着他的衣袖退回到屋中,急道:“不是说好的咱们两人一起吗,你怎么反悔了?”
“你这么虚弱,万一在山中出了问题,菁娘岂不是又要把罪过推到我身上?”
“后山的小溪很近,我不会出事。”
“那就走大门出去。”
施绵的嘴角开始往下沉。